克裏斯奧多德的老婆
約翰長得醜,小時也很淘氣。但他有強健的體格,倔強的個性。壹位富家太太贈送了幾件衣服給約翰穿,被富家的孩子認出,他受到譏笑,約翰便打了富家的孩子壹頓。結果,約翰被母親拉到那個太太面前賠不是,他感到十分地懊惱。
祖父常常帶約翰去散步,講歷史上偉大的人物,如雷果盧斯、阿米奴斯、律左、科納等,並經常提到那征服過歐洲的拿破侖。約翰的父親曼希沃是個酒鬼,經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但他發現自己的兒子是個音樂天才,便帶他去參加音樂會,親自教他功課。約翰愛幻想,愛大自然,有著豐富的聯想。他在風雨、陽光、河流中,都能體味出音樂的美。可是父親卻用老壹套的教育方法和呆板的練習曲折磨他,使約翰“驕傲與雙方面都受到侮辱與損害”。他在練習音樂時,故意和爸爸刁難,結果他受到重重的責打。祖父對他說:“為著人類最美最崇高的藝術,為著撫慰人類造成人類光榮的藝術而吃些苦是值得的。”
壹次,祖父帶他上戲院看劇演出,約翰很受感動。在回家的路上,祖父告訴他音樂是超凡的藝術,他說:“妳瞧,音樂家職業何等美妙!還有什麽會比創造這些神奇的景色更光榮?這無異做了塵世的上帝。”祖父的話給了他深刻的印象。不久,劇的作者法朗梭阿·瑪麗·哈斯萊來到這座小城,他將親自主持他的劇本演出,並擔任樂隊指揮。約翰目睹了哈斯萊如何被狂熱的眾包圍,受到熱烈歡迎的場面。演出後,約翰還受到哈斯萊的接見。於是他想自己將來要做個象哈斯萊那樣受歡迎的音樂家,“如哈斯萊壹樣的作品,成為壹個大人物”。
約翰醉心於創作。祖父把他在鋼琴上彈出的曲調,整理編成《童年的娛樂:、默奴哀、華爾茲進行曲》,並署上“約翰·克利斯朵夫全集卷壹”的字樣。這使約翰得意非凡,他在內心喊著“我是壹個作曲家、壹個偉大的作曲家”了。祖父以做名人和出名來引誘他。這時約翰才六歲。
但約翰從舅舅那裏,則接受了另壹種教育。他舅舅名叫高脫弗烈特,是個流浪小販,常出沒於大自然和鄉間。祖父和父親都瞧不起他。但他是個的人,他懂得很多古老的謠曲,並能在大自然中體驗出音樂的美,唱得十分動人。他告訴小約翰說,唱是心的聲音,“壹個人需要唱、應當唱的時候才唱,不應為了娛樂而唱。”他要外甥不要去編什麽新的,不要去做大人物。他說:“何用妳唱呢……難道它們(指大自然)不比妳所能作的壹切唱得更好嗎?”約翰把自己作的曲子唱給舅舅聽,舅舅說:“這多難聽!”並指出約翰是“為寫作而寫作的,妳為要做壹個大人物,為要叫人佩服才寫的”,這樣的東西是不能打動人的。他還說:“妳在屋內所寫的壹切全不是音樂,屋內的音樂等於屋內的太陽。音樂是外面的。”舅舅和祖父、父親的文藝觀根本不同:舅舅是為生活而藝術,祖父、父親是為藝術而藝術。
祖父把約翰作的《童年的樂趣》題獻給雷沃博大公爵,並特地為約翰組織了壹次音樂演奏會,大公爵也親自出席了。約翰演奏得很成功。公爵稱他為“再世的莫紮特”,並送給他壹塊金表。而約翰卻向公爵小姐透露:樂曲中最優美的壹節《脫利奧》是祖父的作品,冒充為他的。
約翰滿十壹歲了,他向聖馬丁寺的琴手弗洛李昂·霍才學“和聲學”。這壹年,他被公爵任命為“宮廷音樂聯合會”的第二提琴手,僅次於他的父親。祖父和父親都為他感到高興。但他看到人們把他看作是大公爵豢養的珍禽異獸時,感到羞愧。壹次,他向瞧不起音樂的丹奧陶伯伯(商人)吐唾沫,父母親不敢得罪這有錢的親戚,命令約翰跪下賠禮,他更加感到氣惱。他羨慕舅舅過著的生活,對誰也不巴結。
不久,祖父中風死了,約翰很傷心,對天伸著小拳頭,詛咒上帝奪去了他的爺爺。父親仍常喝酒,宮廷演出時他老遲到。約翰便被提升為第壹提琴手。接著父親被爵府辭退了。這樣壹來,約翰在十四歲上便擔負起撫養父母兄弟的擔子(他有兩個弟弟)。
約翰被樂隊的指揮多皮阿·帕弗邀請到鄉間去野餐。在船上他結識了壹個金發少年、富商的兒子奧多·狄哀納。他們很談得來,約翰向他表白了自己的性格,他說:“我有壹雙好手,壹顆好腦袋,永遠會掙得我的面包。”他蔑視金錢,藐視壹切籬垣以及“禁止通行”、“懲罰不貸”等限制人們,保衛神聖產業的告示。這次結識之後,約翰對奧多的親熱,發展到產生變態自私心理的地步,只要奧多和別的朋友接近,他便嫉妒得要命,聲稱他失去了奧多,他將自殺,也殺死奧多。直到奧多升大學了,他們的友誼才逐漸疏遠起來。
參議官克裏赫新寡的夫人和女兒遷居到她出生的城來了。她和約翰是鄰居。這位夫人聽了約翰在音樂會上的演奏,便邀請他參加她家的茶會。她喜歡約翰那“正直、勇敢,還有那堅毅耐苦的精神”和他那“笨拙、醜陋”的外貌。她聘請約翰為自己的十五歲的女兒彌娜上鋼琴課。約翰答應了。不久,他便愛上了這位小姑娘,並以“將來要做壹個大藝術家”向她許願。但她的母親不同意這門親事,她直白地告訴約翰說,以他的出身、門第和財產都沒有資格娶她的女兒。彌娜聽從了母親的意旨,對約翰開始疏遠起來。約翰很氣憤,他寫信給夫人說:“壹切自命高貴而沒有高貴心靈的人,我鄙薄他,當他如壹塊汙泥。”
約翰父親因酒醉掉到溝裏淹死了。失戀、喪父,使約翰產生了這樣的認識:“他看到人生是壹場沒有休息,沒有僥幸的戰鬥,凡是要成為無愧於‘人’這名稱的人,都得時時刻刻向著無形的敵人抗戰:天性中致人死命的威力,搖惑人心的欲望,曖晦幽密的思想,那些使妳墮落、使妳毀滅自己的念頭都是這壹類的頑敵。”他聽見了自己的“上帝”在呼喊:前進吧,前進吧!永遠不要歇息!這時他才十五歲。
約翰和母親搬到祖父的朋友於萊家居住。他的大弟弟洛陶大進了丹奧陶伯伯商店工作,二弟恩斯德到航船上去做事。老於萊和自己的女兒女婿住在壹起。他外孫女洛莎是個十五歲的姑娘,生得不美,但她挺能幹活,而且熱烈地崇拜約翰。老於萊想把外孫女許配給他。約翰卻愛上了開小雜貨鋪的年青寡婦薩皮納。
薩皮納是個慵懶的、蒼白的、病弱的女人。她連自己的小店鋪也懶得經營,把顧客都打發走了。約翰則認為她是個的人,不受任何約束。薩皮納也愛約翰。他們壹同到鄉下薩皮納的哥哥家過了壹晚。這事被老於萊壹家知道了,認為約翰道德敗壞,對他懷有敵意。約翰被人邀請到科侖和杜賽道夫兩地演奏。回來時,薩皮納患流感死了。洛莎第壹個把這消息告訴他。約翰感到世界構造得很不好:“愛人的不被愛,被愛的不愛人,愛而被愛的又遲早有分離的壹天。”約翰開始放縱了。他勾搭上了帽子店的女職員阿達,和她在鄉間小客店住了壹晚。這事被宣揚出去,鬧得滿城風雨。約翰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指責,連爵府也沒放過他。老於萊壹家更是氣憤。從此,洛莎對他也死了心。阿達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和約翰好了壹陣子,不久,又和約翰的弟弟恩斯德好上了,把約翰拋棄了。約翰感到苦惱,他對舅舅高脫弗烈特說,他有過誌向,也奮鬥過,但壹點也不中用,蹉跎了人生。舅舅告訴他說:“人是不能為所欲為的,誌向與生活是兩件事情,應該自尋安慰,主要是勿灰心,繼續抱著妳的誌向,繼續生活下去,其余的便不由我們作主了。”
約翰對德國的音樂作了改革的嘗試。他憎恨無熱情的作品,認為人生壹切的歡樂只是創造的歡樂:愛情、天才、行動--都是獨壹無二的火焰噴射出來的花朵。他對過去崇拜的音樂重新進行評價。人們都說他是“標新立異”。大公爵也對他說:“聽您的說話,先生,有時竟讓人疑心您不是德國人。”約翰指揮自己的音樂新作演出,大公爵未到場,演出遭到了失敗。但約翰認為:“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決心要把“德國人的口味徹底洗滌壹下。”
壹個法國喜劇團路過約翰居住的小城。約翰認識了其中壹個女伶奧弗麗。她告訴他巴黎是個的城,“沒有什麽黨派來左右人家的名譽和成敗”,“不壓抑無名的天才”等,使得約翰產生對巴黎的向往。壹位法國家庭女教師安多阿納德很想看壹次本國喜劇團的表演,因不到票,約翰便將自己的戲票送給她去看。之後,安多阿納德竟被東家當作是約翰的情婦,被辭退了,這事使約翰很難過。
約翰創作的劇《依斐日尼》,在本城公演,但音樂不投合觀眾的口味,演出又壹次遭到失敗。接著,約翰便從事音樂批評工作,對時行的音樂進行猛烈的抨擊。大公爵便當面警告他,不要作壹個的音樂家,還禁止他在攻擊公爵的報紙上寫文章。約翰反駁說:“我不是您的奴隸,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結果公爵把他攆出宮廷樂隊。約翰失去了靠山,生活也難以維持了。 不久,他舅舅也死了。約翰感到空虛和孤獨。
壹次,在壹個鄉村節日的舞會上。約翰看到壹個軍官在打壹個不願和他跳舞的姑娘,他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結果引起壹場鬥毆。村民和士兵沖突起來,約翰在混戰中,打死了壹個下士,立即受到追捕。他來不及回城和母親告別,便搭火車逃離德國,到法國去了。
約翰來到巴黎,舉目無親。他去找過去相識的朋友狄哀納和高恩幫忙,卻遭到冷遇。出版商高恩對他說:“法國是女性的……假使您想成功,也得利用這壹點。”約翰走投無門,只好為壹家肉店老板的女兒教授鋼琴課。巴黎給他的印象是“壹個混亂的社會,被專制蠻橫的官僚統治著”,真正愛好音樂的人太少了;劇場庸俗呆板,充滿舊的、的東西,而文壇則“充滿女性和女性化的男人”,“精神淫的風氣似乎到處彌漫著。”這裏有數不清的娛樂的商人,其中有舊式國粹派,也有現代式的巴黎化的猶太人。由於出版商高恩的介紹,約翰進入巴黎交際場中,親自看到了女人在巴黎社會中占有最高的地位,“男子作品,女人男子”。高恩還領他到戲劇院去,約翰在那裏看到“兇殺、、瘋狂、酷刑、挖眼、破肚:凡是足以震動壹下太文明的人的神經,滿足壹下他們隱蔽的的景象,無不具備”。高恩自稱是個藝術家,他主張為藝術而藝術。約翰毫不客氣地對他說:“妳們都是偽善之徒”,妳們“用‘藝術’和‘美’的名詞來遮飾妳們民族的荒淫。為藝術而藝術!……嘿!多莊嚴的信仰!”
約翰在教課中認識了壹個青年女學生高蘭德·史丹芬,她是汽車商的女兒,和她壹同學鋼琴的還有她的表妹意大利人葛拉齊亞。她們都崇拜自己的老師。尤其是葛拉齊亞十分尊敬約翰。但不久,她被父親接回意大利去了。
巴黎音樂界感到約翰是個藝術巨人。但他們盡量破壞他寫的作品,免得他出名。他們信奉壹句箴言:“我的杯子不大;……但我……在別人的杯子裏喝。”
約翰寫了劇本《大衛》,被社會黨議員亞希·羅孫看中,他要拉其情婦擔任劇中主角。經試演,這個女人的聲音惡俗不堪。約翰堅決要把她撤換,結果和羅孫鬧翻;約翰在壹氣之下,撤回了自己的作品。
在壹次夜會上,給翰認識了壹個新朋友奧維德·耶南。他是個破產的銀行家的兒子。其姊姊安多阿納德,就是約翰在德國時送戲票給她而被解雇的女教師。奧維德生性溫婉,姐弟皆愛好音樂。他壹直由姊姊照顧著,安多阿納德以當家庭教師的收入來維持弟弟的上學和生活。她在德國被辭退後,回到巴黎,不久前患肺炎死了。約翰為此感到很傷心。他和奧維德的感情更加親近了。後來,他們搬住在壹個寓所裏,以當家庭教師的收入來維持生活。奧維德“有精明頭腦,病弱身體”,約翰則“有著堅強的力量,擾攘不安的靈魂。壹個是盲人,壹個是癱子”。奧維德醉心於宗教,“熱誠祝望建立壹個教***和國”。約翰則認為奧維德只是個理想主義者,他對奧維德說;“妳們沈溺,忘記了人生。”
這對朋友感情上很融洽,但他們的氣質完全各別。壹個浪漫派,壹個現實派,壹個善於幻想,壹個要求行動。約翰主張法國人應“團結起來打掃子”,不能讓少數壞蛋把人們踏在腳下,不要等拿破侖再世,才去改造世界。而奧維德則說:“是我所厭惡的”,“我們的國家可不能為仇恨而建設”。他相信法國“潛在的德性,光明與理想主義的力量”,並極力反對主義和工人革命。他“夢想建立壹個友善的歐羅巴,集中全部努力來造壹個更公平更近人情的世界”。
這時期,約翰認識了壹個工程師的女兒雅葛麗納·朗依哀。約翰很愛她,但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奧維德也在愛她,便主動退出,讓他們結合。不久,奧維德和雅葛麗納結婚了,並到意大利作蜜月旅行。約翰失去唯壹的朋友,感到很孤獨。但他仍孜孜不倦地在進行音樂創作。這時他的藝術思想起了變化,“變得更寬廣更富於人間性。他不希望音樂只成為自己的獨白,自己的言語,更不希望壹種只適用於內行的復雜艱深的結構。他要音樂成為和人類溝通的橋梁。唯有和別人密切相連的藝術才是有生命的藝術。”約翰曾寫信給作家托爾斯泰,請求他把他的“”集寄給他,但沒有得到回信。正如德不理修倍爾脫與斐裏奧士把傑作寄給他壹樣。
奧維德旅行歸來,當了壹名中學教師,仍然和約翰搬住在壹起。新婚妻子不滿意奧維德的冷靜,她喜歡約翰的熱烈。她想把兩人都抓到手裏。約翰為了忠於朋友,只好搬開。出版商哀區脫收了約翰的作品,並把它篡改出版,這使約翰很生氣,他回了自己全部的作品,因為他不願意自己的思想。
在壹次奧國大的晚會上,約翰遇見了過去的學生葛拉齊亞,她已經出嫁了,丈夫是奧國大的青年隨員,壹位貴族世家的子弟。葛拉齊亞在巴黎已成為壹個引人註目的。當時巴黎報紙正要詆毀約翰,靠了葛拉齊亞在暗中調停,挽救了他的名譽。同時,她還設法使報紙刊登恭維約翰的文章。另外,她正在發動壹次運動,讓德皇赦免約翰先前的殺人罪,把他當作天才的藝術家加以特別寬容。約翰對自己的學生十分感激,甚至瘋狂地愛上她,但她只給他壹種恬靜的友誼。
雅葛麗納生了個男孩。過不久,她愛上了壹個風月場中的老手--巴黎的壹位作家,丟下兒子和他壹同私奔了。奧維德為此受了很大打擊,情緒消極,他感到痛苦在社會上觸目皆是,社會簡直是壹所,世上“最慘的還不是貧窮與疾病,而是人與人之間的殘”。他除教養兒子外,開始做慈善事業。約翰則不相信將來會有公平合理的社會。他只“相信人生的情緒和藝術的情緒是真實的”。這時,他受到平民的吸引,想創作壹些大眾化的藝術,甚至他和工人接近起來。但他反對,而願意站在蒲魯東工團主義的壹邊。在藝術與的關系上,他認為“不能拿藝術去替壹個黨派服務”,“藝術家好比壹支羅盤針,外邊盡管是狂風暴雨,它始終指著北鬥星”。同時,他認為“藝術品既不在金錢之上,也不在金錢之下,而是在金錢之外”。
巴黎工人“五壹”。約翰和奧維德雖不屬於任何黨派,但他們受眾高昂的的鼓舞,也參加了工人的隊伍。在時,和工人發生了沖突。奧維德被人踩倒,約翰則打死了壹名。這樣壹來,約翰在巴黎呆不住了,工人們掩護他出逃,並把他送到瑞士。約翰參加和打死,只是壹時的沖動,並沒有什麽目的和信仰。他殺了人,“可不明白為什麽殺的”,也“不懂自己怎麽會參加”。
奧維德因傷重,過了不多久,他死了。約翰在瑞士聞訊後,要趕回巴黎為朋友復仇。但他走錯了路,走到了德國邊境的村莊。這裏他遇見了老相識勃羅姆。在挽留下,約翰在他家擔任了家庭教師的職務。這時,他對藝術作了新思考。壹方面,他感到不能靠作曲來逃避現實;另壹方面他不明白為誰而寫作,甚至“他覺得藝術壹無用處,填補不了死亡造成的空虛”。
勃羅姆的妻子阿娜出身於富商家庭,她唱得很好,約翰陪她到郊外野遊,他用音樂“打開了她的心靈--重門深鎖的密室”。他們竟發生了肉體關系。約翰欺侮了恩人的妻子,他苦悶得想自殺。於是,他辭別勃羅姆壹家,出外旅行。但過了半個月,他又感到離不開阿娜,回來了。他和阿娜的關系,漸漸被人察覺了。阿娜開煤氣自殺,約翰恰巧發現了,救了她。然後,他下決心離開了的家庭。
約翰在瑞士壹個山村隱居起來,過著離索居的生活。他對人生進行了緊張的探索,並感到他“沒有力氣”再進行戰鬥和反抗了。他要在走向死亡的道路上尋找活的靈魂。終於他找到了,這就是信仰上帝。於是“生命回來了,而克裏斯朵夫心中的愛也醒過來了,得到上帝恩寵的靈魂簡直是壹樁奇跡”。他感到過去自己有兩種性格:“壹個是創造的藝術家,完全不問道德效果;壹個是行動者,喜歡推理的,希望他的藝術有道德的與社會的作用。”現在這矛盾消除了,他認為藝術和太陽光壹樣,“太陽既非道德的,也非不道德的,它是生命,它戰勝黑暗,藝術亦然如此”。
壹個巴黎的朋友經過瑞士來約翰隱居的地方拜訪,並告訴他,他的作品在歐洲各地演奏,獲得極大的成功;他在德國殺人的舊案經葛拉齊亞幫忙也已撤銷了,在巴黎打死的事也逐漸被人遺忘了。約翰屈指算算,他逃離巴黎已快十個年頭了。
在壹個明朗的夏季。約翰的學生葛拉齊亞帶著兩個孩子來瑞士療養,她已經新寡了。約翰和她相會後,重新燃起熱情,但她仍然只給他壹種恬靜的友誼。秋天,約翰到羅馬去找她,表示要和她結合。葛拉齊亞回答說,她對婚姻已沒有信心了,而且他們兩人的性格很不同,難免會發生沖突的,從而拒絕了他。在意大利逗留期間,約翰接到巴黎方面的邀請,要他在幾個音樂會上擔任樂隊的指揮。葛拉齊亞勸他接受下來。這樣約翰便起程重返巴黎了。
約翰到巴黎後,給葛拉齊亞寫信,告訴她巴黎沒有改變,“可是我,我改變了,不敢再對他們嚴厲了”,並說:“妳瞧,我老了,不會再咬人了,牙齒鈍了。”經過十年隱居的生活,約翰的確變了。但他在巴黎受到熱烈的歡迎,演出也很成功,連反對他的敵人也捧他了。他對巴黎生活也“感到興味”,不再刺人了。
奧維德的孩子喬治已長大成人。他很愛好音樂。壹天,他來找約翰伯伯,要求接納他當學生。約翰想起和他父親的友誼,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不久後,葛拉齊亞也帶了兩個孩子從意大利來到巴黎。她的十壹歲的女兒叫奧洛拉很象母親,也向約翰學音樂。這樣約翰便竭盡全力去培養這對少年,並有意促使他們結合起來。不久葛拉齊亞死了,約翰悲痛欲絕。
約翰晚年,仍繼續從事創作,但作品的性質已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說約翰早年作品是雷雨,晚年作品便變得恬靜了,它象“夏日的白雲,積雪的山峰”。
喬治和奧洛拉的婚禮是在羅馬的。約翰親自參加了他們的婚禮。但在他們結婚前兩天,約翰得了肺炎,從教堂回來時,他暈倒了。他為了不妨礙新婚夫婦的蜜月旅行,並沒有把自己的病告訴他們。在患病中,約翰對自己的壹生作了回顧。他認為“我的目的達到了”,“青年時期拼命的努力……頑強奮鬥,為了要跟別人爭取自己生存的權利,為了要在種族的妖魔手裏救出他的個性。便是勝利後,還得夙夜警惕,守護他的戰利品……友誼的快樂與考驗,使孤獨的心和全人類有了溝通。然後是藝術的成功,生命的高峰……不料峰回路轉……遇到了喪事、情欲、羞恥--上帝的先鋒隊,他倒下了……劈面遇到上帝……努力在主替我們指定的範圍內完成主的意誌。”最後,他死了。
聖者克利斯朵夫背壹個小孩過河。這孩子很重,他便是“即將來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