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攻破大名府,梁中書和他的全家為什麽能全身而退?
其實,與梁山直接鬥爭的是“四小奸賊”:青州的慕容知府、江州的蔡九知府、高唐州的高廉和北京大名府的梁中書。這裏,慕容知府和高廉直接被殺了,可為什麽梁中書在梁山攻破大名府後,他和他的家人能夠絲毫無恙、全身而退呢?
在我看來,梁中書作為梁山的對立面,他在不少方面要比梁山的好漢做得好。比如王倫收留林沖,林沖卻把王倫殺了。朱仝私放犯事的宋江,宋江卻讓李逵殺了朱仝帶著逛街的小衙內,逼得他走投無路。林沖和宋江這都叫忘恩負義。
而梁中書就不壹樣。他能當上大名府知府,全仗嶽父蔡京的保舉。但梁中書為報答蔡京的提攜之恩,連續兩年進獻生辰綱,且價值不小,十萬貫哪。也許這些財物可能是民脂民膏,但他知恩圖報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梁中書還比較愛惜人才,重用有本事的人。楊誌在東京殺了潑皮牛兒,被發配到大名府,梁中書沒有因為他是犯人而看不起他,反而通過“北京鬥武”提拔他,後來竟委以重任,讓他送生辰綱。
董超薛霸原先在東京做解差,因為沒有完成高俅要他們殺林沖的任務,被發配大名府。梁中書依然發揮他倆的特長,繼續讓他們做解差。
雖然後來楊誌丟失了生辰綱,董超薛霸在押解盧俊義去沙門島時被燕青射死。梁中書算不上“知人善任”,但他的所作所為卻是難能可貴的。
梁中書“人性的光輝”主要體現在對盧俊義壹案的處理上。吳用誆騙盧俊義在墻上題詩,暗藏“盧俊義反”四字,並唆使盧俊義外出做生意,騙上梁山,故意讓他滯留在山寨,又讓盧的管家李固到大名府舉報,誣陷盧俊義“勾結叛匪,準備裏應外合攻打大名府”。梁中書遂以通梁山的罪名將盧俊義收監。
梁中書秉公執法。管家李固和盧妻賈氏在旁指證,張孔目挑唆:“這個頑皮賴骨,不打如何肯招”。梁中書叫左右公人把盧俊義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盧俊義屈打成招。
梁中書抓、審、打,也是常規的履行公事,要是壹般的腐敗貪官,早就斷案,殺了盧俊義。梁中書覺得盧俊義雖然滯留匪窩多日,但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通匪。所以,他雖然將盧俊義打入死牢,但沒有加害盧俊義,也給了柴進來買通牢子蔡福蔡慶的機會。
此後,這李固再三催逼處死盧俊義。他找到蔡福,蔡福說:“中書相公不肯,已叫人分付要留他性命。”李固又直接找到梁中書,梁中書說:“這是押獄節級的勾當,難道教我下手?”這樣壹拖再拖,最後還是以把盧俊義發配沙門島結案。
在解送過程中,浪子燕青救主,殺死董超薛霸,不料又被壹二百做公的,槍刀圍匝,抓了進去。
殺死公人,這下禍闖大了,盧俊義被押赴法場,石秀單槍匹馬來救盧俊義了,他掣出腰刀在手,應聲大叫::“梁山泊好漢全夥在此”。誰知道,石秀對北京地形不熟,結果,非但沒有把盧俊義救下來,自己也被抓了,盧俊義“勾結”梁山的事實證據確鑿,鐵板釘釘了。
石秀睜圓怪眼,高聲大罵梁中書:“妳這與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我聽著哥哥將令:早晚便引軍來打城子,踏為平地,把妳砍為三截!”
此時的梁中書,最有可能的惱羞成怒,下令立即斬了盧俊義、石秀,不料,梁中書聽了,沈吟半晌,只叫取大枷來,且把二人枷了,監放死囚牢裏,分付蔡福在意看管,休教有失。
善儒之人王太守說:“覺得是個若將這兩個壹時殺壞,誠恐寇兵臨城,壹者無兵解,二者朝廷見怪,三乃百姓驚慌,城中擾亂,深為未便。”
梁中書同意了,他決定擱下盧俊義的案件,準備在解除梁山威脅後再審理,盧俊義也由此得以保全性命。這就是梁中書的圓滑之處。他辦事留有余地,沒有鋌而走險,走極端路。
盧俊義從吳用上門題詩誣陷開始至今,可謂九死壹生。期間,梁中書有多次殺盧俊義的理由,都因為梁中書不想草菅人命,想審理明白,使得盧俊義壹次次從鬼門關前折回來。
梁中書是官府裏的,是梁山的對頭。如果作者和我們讀者壹樣,要褒梁山好漢,勢必要貶梁山對立面的人,把他們寫得壞壹些,他們的下場至少也得像慕容知府、高廉壹樣,身首異處。
可梁中書沒有,他身上幾乎沒有劣跡。盡管他確實有逼供和欲殺盧俊義的意思,但這怎麽能怪他,苛求他呢?畢竟他是官府裏的人啊,要我說,他是官府裏為數不多的好人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