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兩個女性的自虐之愛
鄭波,男,33歲,出租車司機
在動手寫鄭波的故事前,我放了壹首齊秦的《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當憂傷的旋律將我淹沒時,我再壹次深切地體會到了鄭波的無奈、自責和近乎自虐的情感。
《我願意》和這首《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是現在的鄭波每晚必聽的兩首歌。他說,前者代表了他對晨曦的感情,後者則表達了他對兩個女人的心態。
原以為,對妻子坦白壹切會讓他放下心理包袱,至少,他可以作出壹個選擇,沒想到實際情況卻違背了常理和他的預想——他發現自己對晨曦的感情完全失控了,但是,兩個女人卻采取了壹致的態度:不爭不搶,壹個避讓,壹個寬容。於是,在兩個女人的柔情中,他陷入了兩難,無論選擇哪壹邊,都意味著傷害。最後,在深深的愧疚和無奈中,他選擇了封閉自己。
★心裏悄悄地裂了壹道口子
我很早就從工廠出來自己做生意。我幹過很多事情,大江南北地跑過。今年7月,我開起了出租車。開出租車是我的壹條生存底線,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投資項目時,我總是壹邊開出租車壹邊考察生意。我和愛人是1994年結婚的。我單方面認為,我們的婚姻出現問題是在2000年,也就是我的大家庭進行財產分割之後。她卻始終認為沒有問題。
我們是租房結的婚,隨著大家庭房產的增多,我們把父母的壹套福利房買了下來。2000年,父母把房子收了回去,並且把家裏所有的房產都歸到了我哥的名下。
我詫異地問:“妳的父母為何這樣做?”他回答說:“大概是因為我和愛人的收入都比較高的原因吧。那時我倆壹個月收入在7000到10000元之間。”
我的朋友們都說,真不知道妳是不是妳父母所生的。
愛人的大家庭卻對我很好。我能發展到今天,與她的大家庭的幫助是分不開的。每次我在生意上遇到了困難,都是他們義無反顧地拿出資金幫我渡過難關。他們對我像對親生兒子壹樣。
大家庭對我的不公,我沒有告訴愛人。我是男人,只願意把好的情緒帶回家,不好的事情就自己扛著,怕她擔心。但後來她還是知道了,開始經常為這事跟我發生爭吵,拿兩個家庭對我的態度進行對比,說我無能。
她常掛在嘴上的壹句話是:“妳就靠我養。”我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這樣說,我從不做聲,但心裏還是止不住地難受。有壹次她發牢騷,我的朋友都聽不下去了,說:“妳別以為妳老公無能,他聰明得很,只是機遇不好而已。”
從那以後,我對她的感情就壹點點地淡漠了。我甚至對她提出過離婚,但最後都不了了之,因為她的大家庭對我太好了,我不忍新傷害她的父母。
情感故事:見我。她把我介紹給了她的朋友、同事,我覺得她是真心想跟我在壹起的。
鄭波停頓下來,將壹張照片遞給了我。那是壹張立拍得。在夜晚的天安門前,壹個長相甜美的女孩與鄭波依偎在壹起,幸福而又甜蜜。那個女孩,就是晨曦。
她唯壹沒帶我去見的是她的父母,但他們隱隱約約知道有我這樣壹個人存在,也隱約猜到了壹些事,於是不斷地對她說:“妳也該有個男朋友了。”每次她都不做聲。
她的家人開始給她介紹男朋友。我說:“妳去見面吧,如果可以,就交往下去。”但每次見面後,她都給我打來電話,說不行,壹點感覺都沒有。她的父母越發懷疑了。後來,為了躲避家人的逼婚,她提出來武漢工作,由於聯系的工作不太理想,她只得選擇去北京,那裏有她很多親戚。
她的父母親自把她送到了北京。在武漢轉車時,我陪他們壹起吃飯。她父母問我結婚沒有,我無語。後來,他們借故離開了十多分鐘。我想他們已經肯定了心中的懷疑。事後她告訴我,他們對我印象不錯,但叮囑她要對我了解清楚,說白了,就是擔心我已經結婚。
★為了網友,和妻子離婚
今年的9月9日,很多人結婚,都為了圖個長久之意。可是在這壹天,我卻與愛人離婚了。離婚的原因,是為了財產保全。所有的財產全歸到她和女兒的名下,我只留了輛小車。
我有個非常特殊的女兒。女兒今年9歲,學了5年舞蹈,卻不斷地換老師,因為每位老師帶不了多久,就沒能力再教她了。老師們都說,她跳得出來。她得了很多獎,以她現在的水平,應該上初中舞蹈課程。
學舞蹈的專業費用是壹筆巨款。自從開出租車後,我心裏漸漸有了擔憂。我害怕自己出事。比如,壹次較大的車禍就可以讓我傾家蕩產。我覺得,如果因為父母的過失而影響到孩子的成長,那對孩子來說是不公平的。我於是跟愛人商量離婚,我說:“這樣,即使我發生什麽事情,財產也會完全歸在妳和女兒名下,女兒成長所需的費用可以得到保證。”她同意了。
之後,我去了壹趟北京。跟晨曦見面後,我跟她講了離婚的事情。她問我:“妳離婚時有沒有考慮過我?”我說考慮過。她問她的因素占了多少成分,我說:“財產保全占90%,妳占5%,家庭占5%。”她說:“哪怕只有1%的因素是為了我,妳的離婚就是壹種欺騙行為。這對妳老婆不公平,對我也是壹樣。”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從北京回來當天,我就把和晨曦之間的事情全部向愛人坦白了。我對她說:“我們之間已沒有愛了,我對妳只有親情和責任。”我想了很久,感覺再這樣欺騙下去不行,這其實也是在欺騙自己。
告訴愛人真相,還基於另壹個原因。上火車前我與晨曦經過天安門時,她提出照張合影。以前這樣的要求我從未答應過,但那天我同意了。我怕今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
從今年6月份開始,我的膽壹直疼,做了很多檢查,結論是膽囊沒有問題。後來又做了DNA檢查,肝功能也沒有問題。但是,疼痛卻有增無減。我的心理壓力很大,因為我的親屬中有好幾個是死於癌癥。
知道我跟晨曦的事情後,愛人當時就哭了,她說:“妳欺騙了我。妳在外面有女人我都能接受,可妳用這種方式離婚,我接受不了。為何離婚前妳不說,現在卻來告訴我?”我說:“我已經壹無所有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敢把這件事告訴妳,是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心理準備的。”
★為了證明不是欺騙,又跟妻子復婚
很快,她的大家庭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們都很難接受,覺得我騙了她。為了還她壹個尊嚴,也為了證明我確實不是為了騙她離婚,幾天後,我跟她復婚了。
復婚當天,我就提出分居。她說:“妳這樣做說明妳還是想跟我離婚。妳是不是想跟她結婚?”我不想傷害她,否認了。
我買了壹張床,搬到我們的另壹套房子裏去住。房間的衛生是愛人做的,我帶過去的衣服也是她清理的。我過去後將衣服拿出來時,在裏面發現了這個。
鄭波將壹張照片遞了過來,那是壹家三口親熱而甜蜜的合影。很顯然,是他愛人偷偷夾在衣服裏面的。壹個女人的良苦用心在這個舉動裏顯露無疑。
真正開始難受也就是在這半個月裏。我原以為把這件事說出來後,心裏會很舒暢,但那種感覺只在當時,隨後幾天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的心越來越沈重。我發現自己的感情完全失控了。我想跟晨曦結婚,我再也不願回到原來的婚姻裏。我覺得,婚姻的問題既然已經暴露了,勉強繼續下去只會是壹輩子的陰影,就算不離婚,我在家裏也只是個空殼而已,心已經離家出走了。不論我跟晨曦是否結婚,我跟愛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然而,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與我的想象竟然完全相反。
連我的幾位關系很好的朋友都說:“妳的愛人屬於傳統型女人,壹心為家,她沒錯。”她的家人更是壹句說我錯的話都沒有,反說是我愛人的原因。他們是高知家庭。愛人和她的家人沒有跟我吵,他們對我說得最多的是:“給妳時間,讓心回家。”
我說:“我陷得太深了,以前從未對別的女人動過感情,如今卻對那個女孩動了,要收回來太難。”他們卻說:“妳收,壹年,兩年,都可以。”但我知道自己不是小孩,感情就像水,潑出去了再難收回。
9月18日,愛人想起我以前經常說膽痛的事情,過來問我檢查結果如何。我告訴了她檢查情況和我的擔憂。她沈默片刻,說:“我願意與她結為姐妹,我對她沒有壹點討厭的感覺。”然後,她給晨曦打了個電話,說:“我對妳印象很好,我從沒有恨過妳,也不計較妳們的事情。”晨曦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投入進去了。”
隨後,我愛人將我的病告訴了晨曦,兩個人都在電話裏哭了起來。我愛人說:“如果他真的得了不治之癥,我要照顧他。”晨曦也馬上說要回來照顧我。愛人問如果我的病有很強的傳染性怎麽辦,晨曦說不怕。
第二天,愛人找了幾個教授給我會診,還是沒有確切的結果,專家的推測是,可能與我的體形有關,再者可能是我的肝較常人的大,壓迫了膽囊。醫生說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法是休息。可我現在的生活狀態完全與醫生的囑咐背道而馳。我根本無法休息,腦子裏整天想的都是她倆的事情。為了不讓自己空閑下來,我每天工作18個小時,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困惑之中
現在,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倆的態度甚至連說法都是壹個樣的。她倆都勸我戒煙,都讓我不要為她們著想,只為自己考慮就行了。我愛人說:“我們兩個女人,就像兩個影子,我在妳身邊,妳想的是她,她在妳身邊,妳想的是我。我們互相滲透得太深了。”
後來,愛人的姐姐給晨曦打電話,請她不要再與我聯系,她果然消失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我也試著不跟她聯系,但我發現自己做不到。
我沒想到局面竟會成了這樣。在我的設想裏,如果愛人推我壹把,我就跟晨曦結婚,如果晨曦對我有所要求,我反會回到家裏。但現在,我卻無從選擇,因為無論我選擇哪壹邊,對另壹方都是傷害。
跟愛人壹起生活,晨曦會隨便找個人結婚,可我相信過不了幾年她就會離婚;跟晨曦結婚,我對不起愛人和她的家人,而且,晨曦怎麽面對她的家人和親戚?她已經付出很多,會有很多的困難要面對。我也曾幻想過同時照顧兩個女人,但這於情於理都不可能。
中秋節的前三天,我有過自殺的沖動。那天晚上,我吃了安眠藥還是睡不著,想著這樣下去沒有出路,我不由自主地邊想邊不停地吞安眠藥。最後,是想到了女兒,我才突然停止下來。離開我,兩個女人不管怎樣都能活下去,可女兒怎麽辦?
第二天,直到中午我才醒過來。白天開車時,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於是給壹個朋友打電話。那幾天,朋友們怕我出事,輪番陪著我,但我的心卻始終靜不下來。我特別煩躁,特別悲觀,覺得任何壹種結果都不好,都對不起任何人。我錯了,錯得無法自拔。
中秋節晚上,我試著打晨曦的電話問候壹聲,沒想到她接了。兩個人都在電話裏哭了起來。後來她給我發來短信:妳的心在外面漂得太久了,回去吧,我已經交了壹個男朋友,他還帶我去看期房了,雖然我沒有感覺,但我必須這樣做。難道我這樣做妳還不能把心收回去嗎?我說收不回去了。她說她也收不回,即使與別人結婚,她也壹輩子忘不掉我,但她不能再傷害我的愛人了。
那天晚上,第壹次,我沒有吃壹粒安眠藥,卻安然入睡。因為我又與晨曦聯系上了。
內心裏,我還是想離婚,想跟晨曦在壹起,可我卻不能。
我不知該如何解決面前的難題,我只能選擇封閉自己。兩個女人都很難得,要我去傷害誰?要傷害就傷害我自己吧,不管她們以後如何,目前我只能盡我最大的所能照顧她們。至於以後怎麽走,能否走下去,我自己也沒把握。
獨居的日子,我仍會失控,但卻有壹種快樂的感覺,覺得懲罰的是我自己。女兒每天晚上都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但我壹直找理由拒絕著。終於有壹天,我回家吃了壹次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上桌與她們壹起進餐。我拿了個飯盒,裝了點飯菜,壹個人到房間裏默默地吃。
我害怕面對親人朋友,更害怕度過無盡的黑夜,我沒想到情錯讓我如此難過。
朋友們問我後不後悔,我說,有兩個這樣深愛我的女人,我不後悔。有人問我還會再發生婚外戀嗎,我說不會了,感情的付出不是賭博,我輸不起啊,更何況,我不但曾經傷害了她們,而且現在還在繼續傷害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