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川
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於敏感了,在2005年的時候,“同性戀”這三個字就像是洪水猛獸,他的恐怖能讓所有人都對這個三個字噤若寒蟬,仿佛粘上壹點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柴靜說:“這期通不通過,不是改幾個段落,或者放壹放再說,就是壹眼之下,播還是不播。”但是這期節目順利的通過了,審片領導是孫冰川,柴靜收到的短信是“過了,壹字未改。”
我想,這是在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同性戀”這三個字第壹次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但其實,那期采訪我並未看過。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2015年的年末。
十年。滄海不能化為桑田,天空上也未曾有過鬥轉星移,但是這個社會卻在潛移默化的變化著。
1.
我將柴靜所著的《看見》中的第五章“我們終將渾然難分,像水溶於水”翻來覆去的讀了許多遍。在在這壹章中,其中的壹個被采訪者大瑋說:“在感染艾滋的人裏頭,有血液傳播的,吸毒的,還有嫖娼的同性戀是最底層的,最被人瞧不起的。”張北川教授說:“如果有人問起來,妳就說是找了小姐。”
有人說,正是因為有了同性戀的存在,才有了艾滋病的存在和傳播。似乎,在這些人眼中,性向的不同就是他們的原罪。社會的歧視和不理解讓這個特殊的群體隱沒龐大而湍急的人流裏,他們就像是暗夜裏孤獨的舞者,只能欣賞自己被光影打出來的影子。
翼飛說:“我曾經說過,只要自己不是那種人,我願意壹無所有。”後來,他拿著家裏給他學鋼琴的錢去治“病”,去看心理醫生,接受厭惡療法……
柴靜問張北川教授:“我們的社會為什麽不接受同性戀者?”
張北川教授說:“因為我們的性文化裏,把生育當作性的目的,把無知當純潔,把愚昧當德行,把偏見當原則。”
這就是十年前的中國。在這十年中,社會的多元化讓同性戀者的生存環境似乎變得容易了許多。但是,同性戀者的平權卻不是說做到就做到的。因為這個世界太大了,偏見已經根深蒂固,並且隨著時間的發展,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為這些偏見增添活力。
或許,同性戀者的平權不會有到來的那壹天;天下大同永遠不會實現,人的劣根性永遠不會消除。但是,我們仍然可以美好的期望著,在這個世界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理解他們,越來越多的人可以接受他們。
那檔節目的最後,大瑋壹定要直面鏡頭,他笑容爽朗的說:“因為我想告訴大家,我是個同性戀,我想和每個人快樂地生活在壹起,我想得到真愛。”
2.
這只是愛。他們缺少的只是“愛,自由,公開表達自己身份的空氣和空間。”
這看起來很簡單,是的,非常簡單。但是實現起來,大概就像是跨越十個光年那麽困難。我知道這是壹個很敏感的話題,我也知道寫出這些問題來並不能改變什麽實質性的問題。因為我們不能批判,因為批判就會帶來憤怒,帶來矯枉過正,帶來怨毒。
但是我們同樣不能坐以待斃,因為這個社會需要進步。曾經有人問讀書與不讀書有什麽區別,有壹個人說:“越是受過高等教育,滿腹詩歌藝術的人,在集中營中越是最先瘋掉的。因為他們對自己作為人的標準底線要比它人高的多。”然而,同樣的,讀書的人會比不讀書的人更加多了壹些包容性,而他們,需要的並不是無謂茍同,也不是虛浮的憐憫,他們需要的是包容。這也是為什麽在大學生群體中,同性戀者被更加廣泛接受的原因。
然而,我們的教育還是缺失的。在中國,沒有性教育,因為性代表著羞恥。而東方人向來都是含蓄和美的象征。但是更本質的東西,是循規蹈矩的機械化和不懂變通的思想。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因為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因為在西方也有不可理喻的歧視,而在東方也有能夠包容壹切的人。
3.
《Call me by your name》是我很喜歡的壹部電影,這部電影獲得了2017年奧斯卡的最佳劇本獎。但是這部如此優秀的電影卻不能在我國上映,因為他講述的正是壹個少年與壹個男人的愛情故事。
在上世界70年代,思想閉塞不僅僅是在中國,還在意大利。少年艾利奧愛上了父親來自美國的研究生。這部劇裏有少年的仿徨和不知所措,也有少年的大膽與熱情。他們在代表著愛欲迷情的濕潤夏季裏,用接骨木啤酒帶來的醉意***同做了壹個關於愛情最美好的夢。
後來,奧利弗結婚了。艾利奧蹲在火爐前,眼裏是不斷翻湧又被壓下去的淚意。他的身後,是窗外飄揚的大雪,而那個美好的夏天,已經全然消失。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意大利小鎮上,愛上壹位同性同樣是壹件禁忌的事情。所以,他們最終只能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軌跡上。我很喜歡艾利奧的父親說的那壹段話,因為他是壹位如此開明的父親,他說:“妳只要記住,如何過這壹生是妳自己的事情。上天賜予我們的身體和心靈只有壹次,而在妳領悟之前,妳的心已經疲憊不堪了。至於妳的身體,總有壹天,沒有人願意再看他壹眼,更沒有人願意接近。現在,妳充滿了悲傷,痛苦,別讓這些痛苦消失,也別喪失妳感受到的快樂。”
我尊敬這樣的父親,也尊重這樣的思想。就像我尊重所有不同的人壹樣,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人性的閃光點。不管他是不是遊離在社會的框架之外,只要有,那就值得尊重。
4.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歧視,這些都是我們不能改變的。到今天為之,我看到了很多大號都發表過關於這個話題的文章,當然其中有褒有貶,也不能壹概而論。
有人說同性戀會騙婚,是社會的渣宰,也有人說他們帶來了疾病和痛苦。但是我們應該明白的壹點是,不管是哪壹個群體,這個群體都是以人為單位組成的。而既然以人組成,那麽好人和壞人就是隨機分配的,沒有人能保證哪壹個群體就是純善或者哪壹個群體就是純惡。
我曾經問過我的壹個同學說:“妳反感同性戀嗎?”他說:“妳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說都聽聽吧。然後他說:“假話是反感,真話是不反感。可我大多數時候都是說假話。”
我壹直在想為什麽他會這麽說,後來我想明白了。那是因為暴力。不管是任何形式的暴力,如何妳的觀點不被主流價值觀認同,那麽妳就會被暴力對待。
何其悲哀。
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如果壹開始就要放棄的話,那麽勝利只能遙遙無期。在這個甚囂塵上的世界裏,我們需要壹種絕對的正義與自由,我們也需要愛與勇氣。
生和死,苦難和蒼老,都蘊涵在每壹個人的體內,總有壹天我們會與之相逢。我們終將渾然難分,像水溶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