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日記24]終於吃上象拔蚌
王漢文
2018年3月，我到深圳給外孫做滿月宴，其間妻子帶我去了壹個海市場，看到了壹種伸出的肉體比殼長大壹倍多的怪蚌殼。
蚌殼我見過很多。小時候冬天擦臉防凍的壹種藥膏，就是裝在壹種雞蛋大小蚌殼內的，叫蛤盒油。我生活的城市有壹個很大的城中湖叫磁湖，磁湖裏有很多大蚌殼，每壹個都像菜盤子那麽大。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這些蚌殼肉是沒有人吃的，大多數是被養鴨和養貓的人撈起來敲碎取肉餵動物，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時期也好像沒人去吃它。
八十年代中後期我到廣西出差，看到桂林的壹些餐館裏有壹道菜是蚌肉，並在餐館門口看到大堆大堆的與磁湖裏壹模壹樣的黑灰色蚌殼。我當即點了壹盤蚌肉炒青椒嘗試，很嫩、很香、很好吃！
回到家裏我就如法炮制，親自下到磁湖裏去摸蚌殼。因為黃石沒有人吃它，我隨便壹摸就是壹蛇皮袋。背回家後用磚頭拍開，再用刀將蚌肉剜出，壹只菜盤大的蚌殼，拍開後流出的大部分是水，獲得的蚌肉大約也就壹二兩，經過焯水之後可能壹兩都不到，但肉極白、極嫩，不論是下面還是炒菜，都極其好吃、爽口。
那時妻子正在省紡織中專讀書，她我做蚌肉的事告訴了中專的同學，同學們垂涎三尺，坐立不安，周末壹到就集體趕回黃石，星期天壹早就全部來到了我家。我帶著妻子的同學來到磁湖邊，男同學跟我壹起下水摸蚌，女同學站在岸邊觀望。不壹會兒，我們就摸出了幾蛇皮袋大蚌殼。回到家裏，我將取出來的蚌肉放到鍋裏焯水。圍在旁邊的同學們聞到蚌肉的香味，看到鍋裏像牛奶壹樣乳白的焯蚌水，都要求我不要把蚌水倒掉，要我用那水給他們下面條吃。我如了他們的願。他們不僅說蚌湯面好吃，還將蚌水喝得壹幹二凈。中午，我又用蚌肉炒了青椒，炒了韭菜，還打了個蚌湯。妻子的同學們吃後個個贊不絕口，幾十年後，他們還常常提起那次吃蚌肉，仿佛是吃了壹次國宴，終身不忘！
磁湖的蚌是肉少殼大，而深圳海鮮市場的蚌卻是肉大殼小。我有些不解：這麽大的肉，怎麽裝回到那麽小的殼裏呢？而更為奇怪的是，這種伸出殼外的蚌肉非常像人的壹種器官——男人生殖器，且比男人生殖器要粗壯很多。我問賣主這是什麽蚌，賣主回答了好幾遍我都沒有聽懂，因為他說的是廣東話，且地上的盆池裏也沒有標簽說明。因為無法與賣主溝通，無法了解此物，所以我們壹晃而過，買了些外殼臟醜的生蠔回來。
有壹回在手機上看到壹個視頻：壹位三十歲左右的美女，雙手捧著壹只我在深圳看過的怪蚌，那蚌是活的，剛從盆裏拿出來，水淋淋的。美女用手醮了些什麽東西在活動的蚌頭撫摸著，還特意對著鏡頭做了個很愛昧、色情的迷魂表情，然後將蚌頭送到自己的嘴巴邊舔著。此時的我感覺這是壹種成年人的惡搞，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色情片。女子又用手捏了捏蚌頭，蚌頭立即射出水來。那女子也不躲閃，還性感地含住了蚌頭。正當我感覺此女有些淫穢時，女子突然張開嘴巴，壹口咬掉了蚌頭並咀嚼起來，嘴裏還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聲，而剛剛還是蠕動挺拔的怪蚌，瞬間山崩壹樣地坍塌了下來。這個視頻真是有點惡心，但他加深了我對這種怪蚌的印象。
去年秋天，我無意中在中央電視臺的壹個美食節目中又看到了這種怪蚌，並用筆記下了它的名字——象拔蚌。
今年元月，女兒叫我到深圳過年，我滿口答應，並在電話中提出了我唯壹的願望——要吃象拔蚌。
然後女兒新居周圍的幾個大超市裏都沒有象拔蚌，而約好了年前去海鮮市場買，卻不料遇上新冠病毒疫情封城，不能出門。此後我也多次提起象拔蚌，妻子也多次去商場、超市買菜時尋問，但壹直未能如願。
昨晚女兒說明天清明節放假不上班，問我想吃些什麽？我肯定地回答想吃象拔蚌。妻子說這附近沒有賣的，女兒說她在網上看看。不壹會兒，她就查到了有賣，還可以送貨上門。我問她多少錢壹斤？她說好像論只賣，壹只四五百元。我大吃壹驚，說：這麽貴呀！那就算了。女兒說：想吃就買唄。我問：有沒便宜的？女兒又查看了壹下，說：有，但是很小，也要六七：十元壹只。我問多小？女兒答：沒有參照參物，看不出來。我說：那就買兩只吧，嘗嘗鮮。女兒說：兩只怎麽夠，買就買幾只。妻子插話：這東西我沒做（烹飪）過，不知道怎麽做。我說：這個容易，網上查壹下，我來做。女兒捧著手機說：好，那我就下單了啊！
女兒回她的房間睡覺去了，我打開百度查看了壹下象拔蚌的相關知識。象拔蚌學名：Panopea abrupta，生物名稱是太平洋潛泥蛤，又名皇帝蚌、女神蛤，因形如象鼻，故海產商品名稱為“象拔蚌”。象拔蚌是已知最大的鉆穴雙殼類動物，殼長約18-23厘米，象鼻狀水管可伸展至1.3米，不能縮入殼內，體重連殼可達3.6公斤，是蛤屬的大型貝類。象拔蚌肉質鮮美，營養豐富，在餐飲業中屬高檔消費品，主要分布在美國、加拿大東海岸。我國近些年有引進養殖。
今天早上十點，象拔蚌送到了小區門口，妻子下樓去拿了上來。我迫不急待地打開來看，三只，看上去還不小，每只帶殼長約二十厘米，蚌管最粗處有四五厘米。
材料買回來了，加工任務是我的。我打開手機查看了幾個加工視頻，然後照本宣科。我將三只象拔蚌放進水池裏，拿起壹只放在砧板上，用尖刀去剖。刀尖剛壹插進蚌體，水就噴了出來，幸好妻子要我系上了圍腰，要不然真的被噴壹身鹹水。剖完三只象拔蚌，再去皮，去臟，再焯水……180元錢的三只蚌肉，加起來只剩壹只鴨蛋大小的量。看來海洋的象拔蚌與磁湖的談水蚌縮水性是壹樣的呀！
我又按視頻上的做法，將象拔蚌切片，配料。沒有芥末，就用蒜泥替代，再加配壹些姜絲、蔥花、生抽和香菜……象拔蚌菜做好了，淺薄的盤子也只占了壹個中央位置。我嘗了嘗，好吃。妻子也嘗了嘗，說非常好吃！
吃飯的時候，女兒女婿不吃象拔蚌，叫我們多吃，說是他們經常吃的。我知道他們的心意，叫他們也吃點，嘗嘗。女兒女婿吃了，說我真的做得很好，幾乎跟大酒店廚師做的沒有區別。我高興地說：怪不得法國人做飲食都是很小、很少，原來好食品不在量，而在精、在貴呀！
202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