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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大的地溝油案庭審後結果如何?

最大地溝油案揭秘:銷量夠60萬人吃壹年

身著囚服的劉,依然有著儒雅的神態。出生於1977,面容幹凈白皙,說話慢條斯理,面容慈祥。他不時用手摸摸自己精致的黑框眼鏡。

2012 12劉再次出庭。在中國公眾的眼裏,他似乎是壹個反派——他是制造中國迄今最大地溝油案的罪魁禍首。

據浙江寧波檢方起訴書,2007年6月5438+2月,劉在明知他人將餐廚廢棄油脂冒充大豆油銷售的情況下,仍將餐廚廢棄油脂加工提煉為仍含有有毒有害物質的非食用油,銷售額達9920余萬元。

按照每噸8000元計算,這些地溝油產生的非食用油約為1.2萬噸,假設全部流向餐桌,足夠中國60萬人吃壹年。

2012年8月,該案的審理壹度震驚全國公眾。此案被稱為國內特大地溝油全方面第壹案,涉及58家企業,多家知名食品品牌被曝使用地溝油,其中包括5家上市公司。河南焦作健康元生物制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焦作健康元),健康元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600380。SH,以下簡稱健康元公司),是本案地溝油最大的終端買家。

此案之所以震驚全國,更根本的原因是,此案連同隨後各省審理的10多起地溝油案件,揭示了地溝油在中國大規模擺上餐桌,已經從懷疑變成了現實。

2065 438+01 7月4日,壹場由公安部督辦、起源於浙江的地溝油圍剿行動,從劉的濟南格林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格林公司)開始,隨後席卷山東、河南等地。官方稱摧毀了壹條集捕撈、粗煉、倒賣、深加工、批發、零售為壹體的地溝油黑色產業鏈。

在中國,地溝油近十年來被視為洪水猛獸,受到很多人的譴責。其實並不是所有的烹飪地溝油都有罪。從本質上來說,餐飲廢油也是壹種資源,具有制造生物柴油和飼料油的合法用途。

劉從事地溝油加工的山東平陰縣,曾是聖人孔子來講學的地方,留下了“杏壇”;近十幾年,地溝油生產非常火爆,“企業”很多,很少被查處。劉的企業只是壹個後來者,甚至在他被抓之前,他的地溝油生產規模還不是最大的。

十幾年前,有著“想讓家裏所有兄弟姐妹都過上好日子”想法的劉,處境尷尬,屢屢碰壁。壹個鄰村靠食用油致富的故事影響了他的人生軌跡。2003年涉足地溝油後,他嘗試用地溝油制作生物柴油和飼料油長達數年,但壹度負債累累。據檢方指控,從2007年開始,他開始用地溝油制作餐桌上的“紅油”。

有識之士指出,平陰縣和臨沂市獨特的地溝油外部環境,以及劉的地溝油之路,值得各級食品監管部門和政府反思。在這個層面上,劉的案件只是壹個從餐桌上鏟除地溝油的起點。

在劉追求的人生軌跡中,他並不是壹個邪惡的人。地溝油這朵惡之花,並沒有在這壹瞬間遭遇儒家的玫瑰之地破土而出。凡事皆有因。聖賢漢娜·阿倫特有壹套“平常之惡”的理論。簡而言之,壹個普通人,在特定的環境中,成為壹個運行機器中的壹員,也很容易因為選擇“服從”而做出惡事。

劉對地廢油有什麽看法?真相似乎並不清楚。庭審中,劉及其弟劉力海、大舅子余、二舅子陸俊等7名被告人當庭集體翻供,律師也作了無罪辯護。

分析法庭外的案情和法庭外洶湧的輿論,似乎揭示了地溝油在前世,中國,還原壹個復雜的地溝油江湖社會生態,面對相關領域的政策誤讀,甚至職能部門的監管真空,或許能為中國的食品安全提供借鑒。

劉前傳

“效益好的話,鋁廠不會倒閉,他也不會到這個地步。”在平陰鋁廠家屬院,壹位退休工人感慨地說起劉。

平陰是山東省濟南市的壹個郊區縣。平陰鋁廠位於縣城郊區,往南1公裏,是孔村鎮賀樓村。孔村鎮因春秋時期孔子講學遺址而得名。1977年,劉出生在這裏,有三個姐姐和壹個哥哥,父親是多年的村支書。十幾年前,他和兩個姐姐考上了學,跳出了農場大門,被村民羨慕。

在劉三姐的印象中,劉雖然是家裏最小的,但從小就懂事孝順老人。小學的時候,為了不讓媽媽每天早起,他從三年級開始就自己做飯。他也是壹個機智、勤奮、精力充沛的人。比如別人業余時間打撲克,打遊戲,他閑下來就查資料,看書。

高中畢業後,他考入了山東鹽業學校(後更名為山東輕工業工程學校),這是壹所建於青島的國家重點中等職業學校,被譽為“金藍領的搖籃”。四年的中學學習,美麗而經濟發達的青島,開闊了他的眼界。1997畢業回到平陰後,壹度想做生意,開壹家電子商品店,但在父母的影響下,進了平陰鋁廠。

山東平陰鋁廠,位於泰山余脈臥龍山腳下,是壹家成立於1966的老牌國企,隸屬於山東冶金工業總公司。曾在80年代輝煌壹時,與中國棉花、軸瓦、標準件並列為傳統平陰四廠,是周邊農村青年羨慕的地方。

劉佳與平陰鋁廠有著不解之緣。不僅僅是劉,日後在地溝油加工廠的主要幫手,和他壹起鋃鐺入獄的人,都曾在平陰鋁廠工作過很長時間。

1988,平陰鋁廠壹期擴建後招工,劉的哥哥劉立海進入鋁廠。1994二期擴建招工,劉的大舅子於進廠。1989年,後來成為劉的二姐夫的盧俊被分配到鋁廠工作。東北大學畢業的陸俊,先後做過團委書記、電解車間黨支部書記、工廠工會副主席。他在老工人中名聲很好。“他熱情認真,人緣很好,給很多年輕人主持過婚禮。”

劉1997進廠時,平陰鋁廠的風光已不在。山東大學發表的壹篇名為《平陰鋁廠發展戰略研究》的碩士論文顯示,1997年至2000年鋁廠雖然萎縮,但負債率上升至93%。

劉被分配到鋁型材車間當技術員,壹月工資幾百元。在這裏,他經歷了結婚的喜悅和喪父的痛苦。他給同事留下的印象是,他頭腦靈活,解決了許多技術問題。

2000年後,平陰鋁廠每況愈下,員工流失嚴重。劉也在思考的出路。在三姐的印象中,弟弟意氣風發,對生活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但也是最被別人考慮的。"他希望他的兄弟姐妹過上好日子。"

起初,他在鋁廠旁邊開了壹家小超市。當這對年輕夫婦去上班時,超市由他們的母親照看。超市開了兩年,不賺錢。

鋁廠效益還在下滑,工資發不出來。2003年五六月,劉辭職。向親戚朋友借錢,辦起了平陰長順油脂加工廠。

正道難行。

如今,鋁廠家屬院所在的萬方路,有壹個黃墻小院。暗紅色的鐵門銹跡斑斑,上面寫著難以辨認的出租廣告,小院子裏是壹排門窗敞開的廠房。像這個小作坊壹樣的院子是劉起家的地方。

2003年,劉在壹個租來的小院裏建了壹個簡陋的工廠,雇了三四個人,做起了石油生意。院子離鋁廠只有三四十米,他姐夫下班後從鋁廠過來幫忙。哥哥劉立海今年被查出股骨頭壞死,經常帶著弟弟到處求醫。

在鋁廠老同事老李的印象中,起初,劉是做石油的好手。“那時候是加工豬油,就是把豬油的顏色和氣味去掉,然後賣,是供人食用的。”隨後,劉在看守所接受中國采訪時說。老李說,劉還用養雞場的原料殺雞,做雞油。

在家人眼裏,劉創業的時候,是很苦的。很多東西都是遙不可及的,他嘗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2004年左右,他還收購了棉籽油和棕櫚油,加工成飼料油出售。油色像醬油,但壹天只能加工兩三噸。在出海的頭兩年,劉因為經驗不足虧了錢。他陸續向親戚朋友借錢,壹度欠下近200萬元。2004年,三姐還幫他借過錢。

“再怎麽虧,也只能往前走。”劉後來在接受中國采訪時說。在三姐看來,他是個能扛得住的人,不會輕易向別人抱怨。有時候很脆弱,說到創業的痛苦,也會流淚。

2005年,對劉來說是壹個轉折點。當時我國生物柴油行業還處於起步階段,沒有統壹的國家標準。頭腦靈活的劉對生物柴油的前景持樂觀態度。今年,他將工廠更名為濟南中興脂肪酸甲酯(脂肪酸甲酯)廠,並準備投產生物柴油。

在西方發達國家,油炸食品、動物廢油、餐館地溝油產生的地溝油壹般被視為壹種資源,可以回收制成生物柴油和動物飼料油。在中國,這條路也被視為地溝油的正規出路。

據《解放日報》報道,2005年,全國1噸地溝油的原料還是800元,到2006年,已經漲到3000元/噸。生物柴油的經濟效益也很可觀。生產1噸生物柴油的直接成本約為3500元,當時的市場價格約為每噸5000元。

據《中國新聞周刊》報道,劉先是花65438+萬元從中國科學技術大學購買了“油脂植物油燃料中試”專利技術。購買設備和技術後,效果並不理想。劉向國家生物柴油產業協作組專家成員寧壽堅求教,通過與鄭州某研究所合作,反復實驗,最終形成了自己的技術。

劉主要從北京購買地溝油為原料,加工工藝只有兩步。當時國內還沒有生物柴油的標準,只要客戶同意就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對地溝油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劉對說:

當時柴油供不應求,很多加油站在柴油中添加生物柴油。劉的生意與日俱增,最高時每月凈賺二三十萬元。到2007年,他幾乎還清了債務。這期間,哥哥劉力海從鋁廠請了病假。2006年上半年,他也來廠裏幫忙。

好景不長。隨著柴油價格的下降,市場對生物柴油的需求減少。“後來沒有市場,中石油、中石化都不要了。他們還能賣給誰呢?”他在供述中稱,生物柴油生產了八九個月,產品主要銷往泰安的石化公司。後來因為質量問題,公司不要貨了。

劉的遭遇折射出生物柴油行業的尷尬。中國每年消耗9000萬噸柴油,所以生物柴油理論上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然而現實是很多生物柴油企業沒有合適的發展路徑。原料供應是制約因素之壹,而中石化、中石油壟斷柴油供應市場,民營企業難以進入國有銷售渠道,也是難點之壹。

生物柴油受挫後,2007年,劉再次轉型,在地溝油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廢油“基”

2003年,雖然劉參與了動物廢油的加工,但此時他對廢油業務了解不多。平陰縣有經營榨油廠的傳統,但劉家從未涉足過。在家人眼裏,劉涉足油脂,主要是受郭柳溝村朱傳峰兄弟的影響。

當時,在孔子村東南幾公裏的果柳溝村,賈珠的煉油業務已經持續了三年。據知情人透露,平陰縣的地溝油生意是賈珠最早的,其他地方也紛紛效仿。2011下半年,劉被抓後不久,朱家尖兄弟的煉油廠被濟南警方拿下。在公開媒體報道中,賈珠兄弟地溝油案被稱為山東省最大的地溝油案。

朱傳鳳出身貧寒,父親是工廠業務員,母親是農民,四個兄弟天生殺豬。後來,他們轉了壹家面粉廠和壹家糧油批發店。1999年,朱傳峰從南方拉設備,開始建油廠。

濟南警方表示,當時朱家尖已經建成了第壹條用泔水油生產地溝油的生產線。濟南警方後來稱,賈珠從山東聊城、泰安,北京、四川、內蒙古等地收購餐廚廢油,生產脫脂油脂,銷往河南、山東、安徽、遼寧等地。

2009年3月3日,經過幾年的經營,朱的哥哥和郭柳溝村的哥哥註冊成立了濟南發達油脂工業有限公司,註冊經營範圍為生物柴油加工銷售。

朱家兄弟的產業越做越大。壹位村民這樣形容它的繁榮:從外地運地溝油原料的大拖車有二三十米長,裝滿柴油桶,壹天最多能有五六車。從附近的小智高速路口下來,沿國道105北行10公裏,東天宮村北向東行3公裏,經王小屯、範皮莊,再南行1公裏。

外地來拉油的油罐車壹般都是晚上或者周六周日來。如果這壹天到了,就停在附近的孔村加油站,等到天黑。油罐車裏,村民看到南京、江蘇、濟寧、山東等地的車,而泰安壹家食用油廠幾天就來了。

朱家家的繁華讓人眼紅。農村瘋狂:賈珠壹天能賺20到30萬元。

廢棄食用油制成生物柴油、飼料油等合法途徑,利潤空間遠不及非法“食用油”。地溝油之所以上臺面,根本原因就是這種暴利空間的存在,而這種暴利手段長期得不到懲罰。

地溝油的原料油,業內稱為“原油”,壹般是從餐館地溝裏拉出來的餐飲垃圾中提煉出來的,也有壹部分是從油炸食品的廢棄油脂和動物油脂中提煉出來的。提煉“原油”(尤其是餐飲垃圾的提煉)的場地壹般極其骯臟,分散在各個城市郊區的壹些個體從業者。的兄弟,劉和其他平陰廢油廠從事收購“原油”和加工“紅油”。

餐桌上的食用油整個鏈條都充斥著非法利益。以加工“紅油”為例,按照劉後來的說法,2011年,購買的“原油”每噸5000-6000多元。他的地溝油廠主要產品是成品油,被業內稱為“紅油”,價格在8300元左右。劉保守地說,每噸“紅油”的生產損失約為800元,生產成本約為600元。如果加工1噸“原油”,大概能賺五六百元。

朱家尖油廠也不是沒有異議。村民們說,東南風壹吹,村裏大多臭氣熏天。因為村裏的重口味,年輕人結不了婚,有錢人就搬到城裏住。朱家兄弟很霸道,村裏人意見很大,沒地方提。

為什麽環保部門等政府部門不查?村民的回答是:每年都有政府的人來檢查,但朱家尖家有點錢就能撐半年。"時間長了,執法人員和賈珠也會成熟起來."

在這種環境下,朱家把產業越做越大,也引來了壹些資金單薄的村民羨慕,紛紛效仿。劉當然是最成功的模仿者,後來成了朱家尖兄弟在當地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除了劉,2009年,在東阿鎮孔村以西,壹家廢棄油脂加工廠,在舊造紙廠的老車間裏,已經運轉了很久。這裏西靠220國道,東靠矮山坡,離村子很遠,非常安靜。在該鎮江溝村,壹個從事紅薯加工的姜老板悄悄轉行做地溝油加工,卻幾年無人問津。附近北張村的壹位村民後來告訴財新記者,他認為是上級允許他這麽做的。

由2011、1、王子剛、余樹斌、宋清華等組成。從孔村開始,在孔村西邊的金溝村南山坡上,合夥成立了濟南泰鑫油脂工業有限公司。在孔村南3公裏、東天宮村南,孔村趙靖宇、曲厚等人還合夥成立了濟南程錚飼料有限公司。

據劉供述,僅平陰縣就有至少五家地溝油企業。

臨沂是山東地溝油企業的又壹聚集地,劉後來舉報在這裏有4家企業。他們也缺乏相應的監管,公開存在多年。

“高級”地溝油

幾年來,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研究員陳君石多次對媒體表示,中國的食用油問題並不嚴重,因為用食用油烹油技術復雜,壹般人很難掌握,而且精煉成本昂貴,得不償失。

然而,在幾個月前的壹個公開場合,陳君石向包括財新在內的許多媒體記者承認,他低估了餐桌上食用油的現狀。更有甚者,陳君石了解到的情況表明,很多涉及地溝油犯罪的企業不僅掌握了提煉技術,而且水平很高。很多食品安全專家認為,地溝油的生產必須有專業的油脂專家參與。

如果起訴被法院采信,劉從事的是地溝油加工,這是這個“高級”地溝油生意中最重要的壹環。

2007年前後,劉在平陰鋁廠旁邊的小院子裏開始了自己的廢油改造生意。對於他2007年以後的生意,寧波警方和檢方直接說他是生產地溝油供食用,但他在法庭上否認,反駁說他只是超經營範圍生產飼料油。

將廢棄食用油加工成飼料油用於飼料生產,是利用廢棄食用油的另壹種合法途徑。但是,生產飼料級混合油必須獲得省級農業部門的許可,而劉的公司從未獲得該許可。

在國內飼料油市場,無生產許可證的廠家占很大比例,很多企業的飼料油最終流向哪裏,也存在監管盲區。是否有企業以飼料油的名義將地溝油產品進口到食用油市場不得而知。

2009年3月9日,劉在平陰縣雞西工業園租用廠房1.300平方米,註冊資金50萬元,成立了濟南博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博匯公司)。該公司聲稱每年可生產10000噸生物蠟和20000噸精煉飼料油。

2010年5月,劉註冊成立濟南格林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格林公司)。工商檔案顯示,該公司註冊資本為1萬元,壹般經營項目為生物柴油、油酸、硬脂酸、脂肪酸的生產和銷售。其家人告訴財新記者,綠公司實際總投資近10萬元,劉向親戚朋友借款近200萬元,自己借款近200萬元。

據油脂加工專家告訴財新記者,其實利用“毛油”生產飼料油和生物柴油主要是方向不同,前期的壹些技術工藝差別不是很大。律師王也認為,格林生物柴油設備除個別工藝設備外,經過簡單改造,可以用於生產飼料油。飼料油達到壹定酸價後,很容易被輸送到食用油市場。

寧波“原油”采購商黃長水是劉企業的原料供應商之壹。黃長水被捕後說,他在2009年上半年認識了(在劉的企業負責采購原材料)。當時李書俊用儀器量了壹下他的油,認為酸價高,就沒買。黃長水判斷,李書俊對石油的需求很大。與工業用油不同,它可能被用於烹飪用油。

酸值是脂肪中遊離脂肪酸含量的標誌。壹般來說,酸值越小,油品質量越好。壹般成品四級大豆油酸價≤3.0;壹級大豆油,酸價≤0.2。飼料級混合油的酸值≤20。

事發後,格林公司多名核心管理人員交代了公司的生產流程:基本上每天有30多噸“原油”送到公司。卸下後,會有人檢測“原油”中的水分和酸度。對於“原油”,格林的要求是含水量不超過7%,酸值不超過15。“毛油”加熱熔化後送至水解車間。水解車間有九個鐵罐。工人將粘土和活性炭放入鐵罐中進行吸附和過濾。經過這種加工,“原油”的顏色變得清澈,氣味變小。

之後“毛油”會進入蒸餾車間進行高溫蒸餾,再次去除雜質、酸味和辣味;最後“原油”進入分餾車間,蒸餾後的“原油”經過物理分流形成產品,其中30%至40%為脂肪酸,60%至70%為紅油。

在格林的產品中,脂肪酸是副產品。“紅油”出廠價每噸8000多元,是公司的主要盈利項目。其酸度要求在2左右,基本達到了四級大豆油的標準。

檢方的資料顯示,經過加工,“紅油”沒有異味,看起來很幹凈,顏色比食用油更深。它的主要指標接近食用油,但沒有香味,只是有點辣。

李書俊交代,當客戶對油品有辣的要求時,他會安排工人品嘗油的辣度。李書俊也嘗了壹次,並幹嘔了幾天。如果油有辣味,要高溫蒸餾去腥。壹般蒸餾的溫度控制在270度左右。如果油稍微辣壹點,溫度就升到290度。但這種方法不能完全去除辣味,只能減少辣味。

普通工人對公司的生產情況並不知情。員工楊交代,在加工過程中,工人不允許帶外人進廠,也不允許跨崗,平時也不允許過問。在成品油車間,東門壹般是鎖著的,西門是關著的,工人進出都要隨手關門。

事實上,綠色公司極大地汙染了周圍的環境。2065 438+00 4月22日下午,附近吊山坡上的村民馮老太印象中,有壹股煙味。“那是壹股死貓爛狗的味道,熏得人除了幹嘔,然後就是頭疼。”從此,公司附近種植的玫瑰會無故死亡,果樹上的果實會變黑脫落,兔子和雞會死於呼吸道感染。受害者幾次請願,但都無濟於事。

在劉的公司被警方突擊檢查之前,壹切手續都是合法的。2010 6月5438+00,山東省科學院出具環境影響報告書,稱項目建設從環境影響角度可行。2010年8月,濟南工程咨詢院所做的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稱,該項目回收地溝油生產生物柴油,保護了城鄉環境,有效防止地溝油流入餐桌。

“政府監管缺位是制售‘地溝油’泛濫的重要原因。”劉的辯護律師王曾在法庭上表示,地溝油生產銷售的長期存在,是政府基於促進地區經濟的考慮而長期拖欠的;這種現象無異於向平陰縣當地民眾發出壹個信號,讓他們普遍相信制售地溝油並不違法。

負責調查格林公司案件的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副總隊長丁也認為,處理食品安全問題的最大困難在於地方保護。他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表示:“為了稅收和政績,(相關部門)對轄區存在的問題甚至民眾多次舉報的問題置若罔聞,甚至與不法廠商形成利益關系。”

省際連鎖

另壹件讓食品安全專家擔憂的事情,在國內最大的地溝油案中得到了驗證:在制售地溝油的過程中,壹個企業往往只負責壹個工段,其原料和成品往往跨地區甚至跨省轉移銷售,查處難度很大。

壹條完整的非法廢棄食用油的工藝鏈條,壹般由挖掘收集廢棄食用油、粗煉“毛油”、精煉“紅油”、添加食用油組成。“紅油”在市場上有很多名稱,非法進入食用市場的叫“米糠油”。壹般來說,在地溝油的黑色鏈條中,“米糠油”與食用油勾兌後可以作為“成品油”出售。

銷售格林公司的“紅油”是“商業秘密”,劉個人對此負責。根據檢方的材料,如果有“貨物”要送,劉會在前壹天中午或下午聯系司機,並給他們收貨人的電話號碼。不僅“原油”的來源來自全國各地,而且劉的成品“紅油”也在其他省份銷售。

2009年,劉的客戶網絡已經基本形成。這壹年,他重新聯系上了做石油生意中介的程江平。那年2月,通過他的介紹,我認識了在河南慶豐糧油市場經營壹家大型糧油公司的袁遺。

袁遺在2008年開始烹調油。據劉供述,2009年6、7月,博匯公司投產後,袁繼續從劉進口石油。她對“紅油”的要求是酸價不能超過2,味道不能辣。袁遺需向介紹人程江平支付每車油費1000元的傭金。

袁從劉手裏接過壹把油,稱之為“米糠油”。在她的慶豐市場,很多人都在賣“米糠油”。她後來坦白,在生意上,別人也在做“米糠油”生意,這壹塊也是有利潤的,在她整個產品結構中也是壹個品種,客戶有需求;沒有這樣的低端產品,會對其他高端產品的銷售產生影響。

寧波警方後指控明知劉的餐廚廢油被加工成成品油,仍大量購買,以較高價格賣給河南新鄉的劉漢舉和三門峽的喬新寶的糧油公司,或通過罐裝零售賣給工地上的食堂和夜宵攤點,致使餐廚廢油回流餐桌,銷售額達300萬元。

2009年6月,劉從送貨司機處得知要從博匯公司購買的壹批油發往河南省惠康油脂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惠康公司)。這是壹家從事石油、食用油等業務的公司。其董事長蔔慶峰還經營著河南青龍商貿有限公司..當年八九月份,河南的蘇峰、馬、崔和河北的劉占良先從博匯公司拉油,轉賣給惠康公司。

2009年6月5438日至10月,劉找到惠康公司和青龍公司總經理陳寶剛的資料,帶著壹瓶“紅油”樣品到鄭州找陳寶剛。陳寶剛不在的時候,劉把油樣和名片留在了辦公室。

此後,陳寶剛把劉介紹到了惠康公司。從2009年下半年開始,惠康陸續從劉進口了7000多噸油,壹舉成為其最大的客戶。在陳寶剛的印象中,劉戴著眼鏡,個子挺高,腦子靈活。他說他正在做很多生物能源項目,比如開發生物柴油。

寧波警方後指控惠康公司將從劉處購買的劣質成品油勾兌成正常大豆油,銷售給河南龍翔食品有限公司等食品企業,總銷量160余噸,銷售額1.5萬余元;銷售給河南省和睦飼料有限公司等50多家企業用於飼料生產和藥品加工,共銷售3萬多噸,銷售額3億元;其指控青龍公司如法炮制,賣給焦作健康元公司生產藥品,銷售額近5000萬元。

2009年,劉還拓展了在平陰當地的業務。在“飼料油”的江湖裏,平陰人於海波和邢宏生起初並沒有涉足其中。

2006年,於海波註冊了濟南前門商業中心,從各地低價收購四級大豆油,賣給山東齊發藥業有限公司,賺取差價。2008年,他從果柳溝村朱傳波拿了壹瓶地溝油樣品,去齊發公司檢驗。藥廠的檢測人員說樣品合格。於海波決定從朱家弄油。到2009年6月5438+00,商家找到劉,開始從博匯公司進口油,前後運輸約3500噸。

2010下半年,劉還通過程江平的介紹認識了安人。李廣生通常從臨猗租壹艘油輪來運油。

在後來的法庭上,劉等人被指控六項犯罪事實:

明知對方從事食用油經營,或者明知對方將從其處購買的非食用油摻入正常大豆油中,再以正常大豆油的名義銷售,將餐廚廢棄油脂加工的非食用油銷售給:楊繼全經營的山東省聊城市長泉糧油工業公司,銷售額569萬元;以袁遺、程江平為中間人,分別向河南省新鄉市衛濱區袁遺或怡寶糧油經營部、劉漢舉、喬新寶經營的三門峽鑫泰糧油有限公司銷售,銷售額達308萬元;向惠康公司、青龍公司銷售,銷售額達661.8萬元;向濟南前門商業中心銷售,銷售額654.38+0683萬元;銷售給河北邢臺開發區劉占良的順發糧油經銷處,銷售額達704萬元;銷售給李廣生陜西谷峰糧油工貿公司,銷售金額654.38+0.32萬元。

猛擊

2011 7月4日淩晨四五點鐘,司機劉、石寶玉像往常壹樣開車去送貨。他們在三門峽郊區壹個沒有廠名的工廠卸油。這是在警方監視下的壹筆交易,也是格林公司做的最後壹筆生意。

7月4日下午,居民馮老太在田裏割草,看到她家附近來了很多人。壹些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壹些拿著相機,從果園上方的玉米地沖向綠色公司...

劉在博匯公司門口被帶走。據《新民周刊》報道,他壹手拿著電話,壹手拿著車鑰匙匆匆下樓,就在走到三菱SUV前被按住。事後他才知道,他知道有警察沖進了格林的公司,正在找人打聽這些警察的來歷。

1月前,2011年6月6日,格林公司完成設備改造,產能由2011前的30噸成品油/日提升至60噸/日。

他的客戶群仍在擴大。河北人和孫,在山東聊城從事食用油批發業務。自2010以來,他們已經五次購買了100噸石油。遼寧撫順郭,5月2011開始派車運油,運了200噸左右。郭案被列入公安部2011公布的十大地溝油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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