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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房胡同:花間壹盞酒,對飲話燕京

想了解北京,羊房胡同所在的什剎海是越不過去的坎兒。

這裏有18世紀世界首富和珅的恭王府,有畢生收藏捐出了半個故宮的張伯駒故居,也有宋慶齡先生人生最後的傳奇。走上幾步就是電影《老炮兒》裏的發廊和馮小剛約架年輕人的冰場,若迎面碰見胡同裏提籠架鳥出來遛彎兒的大爺,記得多看幾眼,擱當年,那就是電視劇《血色浪漫》裏的劉燁。

從前海西街南口起,經過羊房胡同、後海河沿、宋慶齡故居、鼓樓大街及鐘鼓樓,再經過地安門大街、煙袋斜街和銀錠橋,至大小金絲套胡同和前海北沿的接待院、恭王府花園,這是北京著名的什剎海胡同區。這裏以湖泊為主,名人故居、胡同、黃包車和酒吧***處,也是眾多北漂的夢想寄托。

在明朝北京復原圖上,直接稱為胡同的有357條。歷經清朝、民國和新中國,留到今天的只剩下30多條。如果說什剎海區域是北京城的壹顆明珠,那麽與恭王府相鄰、與醇親王府隔後海相望的羊房胡同就是老胡同中的明珠。

羊房胡同裏有兩處著名去處,壹處是海內外聞名的“厲家私房菜館”,還有壹處是眾愛旅在北京行程住宿的後海花間堂。

厲家菜屬宮廷菜,配方和制作技術均為祖傳。現任菜館主人厲善麟的祖父厲子嘉,在同治和光緒年間,任內務府都統,深受慈禧信任,專事主管皇宮內膳食。

慈禧垂簾聽政,吃飯也和皇上壹起,每餐菜式都在壹百種左右。那時,只要壹聲“傳膳”令下,浩浩蕩蕩的太監隊伍便立即擡著膳桌和食盒魚貫而入。厲子嘉的任務就是統壹管理皇宮裏的這些膳食,每日制定膳單,到膳房查看烹飪質量。慈禧和皇帝吃的每壹道菜,都要經他品嘗。

厲善麟在祖傳技藝的基礎上,結合現代營養學不斷創新。厲家菜壹經問世,很快引起轟動。北京各國駐華大使和跨國公司老板們都蜂擁而至。厲先生說,他不想當企業家,更多是為了弘揚中國古老的飲食文化和吃的藝術。他1943年畢業於輔仁大學(輔仁大學舊址也在恭王府),當過教授,能講流利的英語。夫人畢業於醫科大學,是兒科大夫,日語很流利。歐美客人來時,厲先生接待,日本客人光臨,便由夫人出面。前美國國務卿貝克、前加拿大總理克拉克、拳王阿裏、首富比爾·蓋茨,以及金庸、成龍、汪明荃等都是厲家菜的座上賓。據說每次汪明荃吃到高興處,總要當場獻上壹首《萬水千山總是情》。

與厲家菜的熱鬧相對,後海花間堂則是鬧中取靜,適合靜心喝茶。

花間堂的院落在羊房胡同與後海之間,這裏舊時是月牙河流經之處,因遍植楊柳,堤岸蜿蜒,風景如畫,所以稱“楊柳灣”。這名稱極為文雅,算得上什剎海最美的名稱之壹。

明時後海與西海之間相連的水域變成陸地,為解決皇城用水,挖掘了壹條向東南方向延伸的河渠。從高梁河流入的水,通過德勝橋、後海南沿,進入羊房。研究老北京歷史文化的金受申先生在《遊賞勝地》中寫道:“後海南岸那壹段河渠,到李廣橋轉彎處謂之‘楊柳灣’,北京市內河流,只此壹段極像野外……土垣剝落,雜花野草叢生,襯著兩岸楊柳和堤上所曬漁網,誰也看不出是城內風景。”遙想當年,這裏槐青柳綠、鶯歌蟬鳴,荷塘月影、清風徐徐,是京城文人墨客經常光顧的地方。

花間堂所在的羊房胡同9號院,明清時期曾有座“中藥王廟”,這廟在當時也算是社區中心,影響不小,羊房胡同壹度被稱作“中藥王廟街”。解放後,這裏改建成航天部招待所,後為花間堂收購改造,改造設計者為全球著名建築設計事務所MOD,此番改造,還斬獲了兩項國際大獎。

改造者很註重將胡同文化和現代藝術相融,老建築上的屋脊靈獸、窗欞樓臺、挑檐天溝被保留下來,壹棵200年樹齡的國槐樹蔚然成蔭,後海的野鴨、鴛鴦常常飛來嬉戲,什剎海小動物為靈感、色彩斑斕的雕塑藝術品隨處點綴。這裏的庭園和西餐廳已成為北京知名的網紅美拍地。

在中國歷史上,北京的帝王氣象始於遼金,成於元明,至清為盛,延續至今。近千年間,京華煙雲,興衰起落,令人唏噓。冬日暖陽下,不必急著趕路,結伴在北京後海邊的胡同裏坐坐,泡壹壺地道的茉莉花茶,聊聊大歷史,想必會看到壹個不壹樣的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