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後面的河(4)
河邊的柳樹有高有矮,有粗有細,有疏有密。我們喜歡找兩根細細的,相鄰的楊柳,壹手壹根,兩個踏板,頭朝下,突然向上翻,就是壹個筋鬥。很有意思。在河邊玩耍有時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在河的另壹邊,生產隊旁邊的魚塘裏有壹棵歪歪斜斜的柳樹,長在水中高高的土堆上。這個土墩非常特別,就像壹個袖珍島嶼。壹個星期天的早上,我突然看到壹只鴨子在那棵歪歪斜斜的柳樹旁築巢,我以為它要下蛋了。我非常高興。柳枝編織成柳葉簾,是壹道天然屏障。它擋住了人們的視線。如果妳不朝那個方向看,很難發現壹只鴨子在那裏築巢。我看了之後,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壹樣高興,但是又怕別人知道,不敢說。我只是隔著柳枝上厚厚的縫隙,時不時往那個方向瞥了壹眼。過了壹會兒,鴨子離巢了,我激動得心怦怦直跳,像兔子壹樣。走過被兩個生產隊隔開的土堤,繞過壹個小彎,我們來到了那棵歪歪扭扭的柳樹前。河的對岸是生產隊的土地。為了防止雞鴨吃莊稼,另壹邊插了壹排木柵欄,偶爾還有幾棵像屋後河邊的柳樹。來到這裏,我先蹲下來,慢慢俯下身子,然後爬上土堆。就這樣,我來到了歪柳樹。哇,窩裏躺著壹個大鴨蛋,好像是個金蛋,我的眼睛就像鍍金壹樣,放射著金光。
星期天過去了,星期壹來了。早上和別人壹樣,背著書包出門,卻沒有去上學,而是偷偷溜進別人的柴堆裏看鴨子下蛋。鴨子沒有讓我失望。每次他們空手離開,都帶著雞蛋回來。怕被大人罵,鴨蛋沒拿回家,埋在叔叔家的麥稭堆裏。叔叔把麥草堆在房子的東端,換句話說,堆在我家的西端。每次放學回來,我都要看壹眼麥堆,看看有沒有人動過我的鴨蛋。如此反復,我撿了壹個星期鴨蛋。後來怎麽突然停了,我已經忘了,也許鴨子被嚇跑了,也許逃學被大人發現了;鴨蛋到底吃沒吃,我已經不記得了,但那種拿起鴨蛋的興奮,卻壹直印在我的大腦深處。
夏天,河邊是我們經常去的地方。夏天,我們喜歡睡在外面涼爽的床上,早上起來玩雪球。我們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就光著腳,拿了壹根蘆葦棒,沿著屋後的河邊找知了。別人家後面,不是柴堆,就是豬圈,就是廁所。路面有高有低,走壹個彎也不長。雖然我們光著腳,但我們從不擔心自己的腳會被碎玻璃或生銹的釘子戳到。因為那時候人們意識到,成年人總要找個偏僻的角落,挖個深坑,把破碗、破燈罩、破針之類的東西埋了。
當時有人專門收藏蟬,標價兩個。夏天找蟬蛻,找到壹個鼓鼓囊囊的袋子,但是蟬蛻太輕,達不到規模,賣不了多少錢,和我們付出的勞動極不相稱。於是,我們想盡辦法,想辦法讓蟬蛻變重。有壹個解決辦法。蟬背上不是有條縫嗎?就從縫隙裏灌米湯,倒出來,放在太陽底下,稍微曬曬就收起來。這樣,我們的蟬蛻就變重了。
中午,蟬在歡快地鳴叫,我們常常壹吃完午飯就去河邊捉蟬。蟬喜歡在樹頂休息,赤手空拳夠不著。提前做壹個簡單的捕蟬工具很有必要。抓蟬有兩種方法,壹種是用蜘蛛網粘,壹種是用袋子套。用蜘蛛網粘的話,得先找根長蘆葦桿。這打不倒我們。那時候很多人外墻都有防雨的蘆葦墊,我們背著大人從上面抽煙。拔下蘆葦桿,先把它的頂端劈成兩半,用壹根短棍撐開,形成壹個三角形的框架;然後拿著它去屋檐下的角落做蜘蛛網。但是,蜘蛛網的粘性是有限的,敵人打不過蟬的自由。大部分都是徒勞。最實用的是用包套。找壹根細竹竿,頂端綁壹個小塑料袋就行了。要做壹個小塑料袋,在外面找壹張厚厚的塑料紙。那時候人們幾乎都是用塑料紙蓋住窗戶,損壞了就撕掉扔掉。不要上街,在街上跳壹跳。我們把它當寶貝撿了起來,用針縫成壹個小袋子,用壹根細鐵絲把袋子的口圍起來,留下壹個長柄把它綁在竹簽上。用袋子套蟬,只要妳有足夠的耐心,壹套準。我們要做的就是叫蟬,放過不叫的蟬。
中午,陽光猛烈,我們卻沈浸在捕蟬的喜悅中,全然不覺。幾天後,惡魔般的力量出來了,我的額頭、鼻梁、腋窩和背心上到處都是癤子...晚上睡覺不敢翻身,壹翻身就疼。第二天,我們從子樹上摘了壹片葉子,擦了兩下,壓平了,吐了,貼在瘡上,然後又去捉蟬了。我爸媽在我們身後無奈的搖頭,罵:“我就是不長記性。”
捕蟬的季節過去了,我們去找別的樂子。生產隊上,魚塘裏放了菱角,周圍散落著雞冠果,是我們最想要的。雞頭果的葉子像荷葉,不同的是它是平貼在水面上的,上面有刺,不能用手摘。葉子下面的莖像蓮藕菜,上面有刺。如果撕掉外面的皮,也可以做菜,但是沒有蓮藕菜脆。做飯是媽媽的事,我們在乎的是雞頭果。成熟的雞冠花果實大如含苞待放的荷花,布滿刺,像壹顆即將裂開的栗蒲。做雞頭的時候手被刺傷是常有的事。當妳拿到它時,把它放在洗滌石板上,用棍子或石頭砸開它。掰開後有飽滿的雞頭米粒,像石榴籽,但更大更圓;拿它和葡萄比太誇張了。我們小心翼翼地把雞頭飯壹個個拿出來,放在口袋裏當食物。拿出壹個,放進嘴裏咬壹口。它是澀的,有壹點甜味。吃完了嘴紫,手紫,口袋紫,跟剛吃了桑葚壹樣。
在碗裏吃飯,看著鍋。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吃菱角,但是菱角長在水中間,夠不著。吃壹次雞頭飯,想起壹次菱角。真誠是精神,有壹天夢想真的實現了。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我姑姑的表哥來了。他比我大兩歲。我的表妹在城市出生長大,她對農村的壹切都感到陌生、好奇和興奮。臨近中秋,菱角熟了,表哥催我去摘。河邊正好有個腰盆,大人們在地裏幹活的時候,表哥帶我去了。腰盆拴在岸邊的壹棵柳樹上。表哥解開繩子,讓我蹲在裏面。他拿起壹只劃艇,劃了起來。腰盆雖然在水裏轉,雖然嚇人,但是比不過菱角的誘惑。“近,近,夠了。”看著腰上的盆向邊上走來,我不禁驚喜的叫了壹聲。打開菱角盤,紅紅的菱角在背面,特別誘人。我們小心地挑選它。摘下來的菱角不敢帶回家,就藏在柴堆裏偷偷吃。菱角味道很好。不像雞頭飯那麽澀,而是脆甜的。我們非常喜歡它。
謀殺會被揭露。畢竟我父親懂得摘菱角。我爸罵了我壹頓,因為我阿姨在家,他沒打我。父親對我很兇,因為他擔心我們會打翻腰盆,丟了性命。這是我第壹次也是最後壹次坐在腰盆裏摘菱角。
時光荏苒,又到了年底,上下生產隊又忙著撈魚了。只有壹個水泵,先是生產隊的,然後是我們生產隊的。上海生產隊魚塘的水抽到了我們生產隊,我們生產隊魚塘的水抽到了蓮藕蕩;藕裏的水蕩到後蓋,後蓋的水流到長蓋。水泵日夜不停地抽水。我們不僅喜歡聽發動機上突如其來的馬達聲,還喜歡看大人去河裏釣魚。魚都集中在中間的泥水坑裏,聽著船長的分工。有些魚是用鏟子撈的,有些魚是徒手抓的,有些魚被送到岸邊...我們家孩子在家沒事幹,跟在大人後面跑來跑去,從河的這壹頭跑到那壹頭。大人渾身是泥,我們也是。我們從清晨壹直玩到天黑,直到把魚帶回家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