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風雲-歸途》天華CP-第二章
倪峰小心的問：“天哥，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黃天摘了眼鏡壹邊擦，壹邊囑咐：“既然已經立案，那我們只能盡全力幫阿仲打這場官司，阿峰，辛苦妳了。”倪峰嘆口氣：“唉，早知道應該在張律師醒過來的時候就去拿磁帶。”黃天搖頭：“那是學華用來自保的，我從來沒想過要拿來用，現在卻被我浪費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她交代。”倪峰只能安慰了他幾句，便無奈離去。
黃天獨自坐在書房裏看著窗外，猶豫著要不要去壹趟醫院，去了該怎麽跟她說這件事，雖然很自責把她的心血浪費了，但同時心裏也有壹絲慶幸，這個磁帶對她來說也是不利的，不管將來落到誰的手裏，只要沒被毀掉，她也同樣會被牽扯，毀了也好。只是，又要惹得她生氣了。
自黃天走後，張學華便靜不下心來工作，心裏總是有股不安的情緒縈繞著，壹邊等黃天的消息，壹邊思索著可能的結果。壹直等到晚上都不見黃天回來，也沒有來個電話，她就知道事情可能沒那麽順利，拿起電話想打給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打給了倪峰。
倪峰剛剛將潘仲保釋出來，正帶著他往黃天家趕，接到她的電話，知道黃天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她，本想找個借口掛掉，但是轉念壹想，既然天哥不好說，那就由他來轉告吧，於是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結果告訴了她，並為黃天開脫道：“張律師，我們都沒想到丁進動作這麽快，這次他是根本沒想要給天哥機會，所妳不要怪他。”
張學華沈默了壹下，什麽都沒說便掛了電話。
當黃天知道倪峰已經把事情告訴了張學華，而她什麽也沒說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確實生氣了，倪峰提醒他：“天哥，妳要不要現在打個電話去醫院跟張律師解釋壹下？”黃天搖頭：“這麽晚了，不打擾她了，明天我再去看她。”結果，等他第二天早上熬好粥，做好心理建設，推開張學華的病房門時，卻發現人不見了，著急的拉住路過的護士詢問：“請問這個病房的病人呢？”護士擡頭看了看病房號：“哦，張小姐今天壹早就辦出院了。”“出院？她的傷還沒好，怎麽能讓她出院呢？”黃天只感覺自己沒來由的壹陣心慌，護士解釋說：“醫生說張小姐的傷可以在家休養，到時間過來拆夾板就可以了。”說完便匆匆的忙去。
黃天楞在原地，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著急出院，正要去醫生辦公室問問詳細情況，卻接到倪峰的電話：“天哥，張律師在警局。”黃天以為自己聽錯了：“警局？怎麽回事？”倪峰怕他著急，簡短的回道：“我現在正在去警局的路上，壹早接到她的電話，說讓我做她的代理律師去給她做保釋，詳細的等我們回來再說。”黃天壹頭霧水：“保釋？”倪峰沈吟了壹下，猜測著：“她是去自首的，應該是和丁進有關吧？”自首？黃天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剛剛沒來由的心慌了，她居然選擇走這麽險的壹步棋，她是瘋了嗎？電話裏倪峰繼續說道：“天哥，張律師要求我壹個人過去見她，妳不要著急，等我了解完情況辦完手續就帶她回去見妳。”
掛了電話，黃天在走廊的椅子上慢慢坐下，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已經汗濕，心慌也變作了心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和了情緒，轉身去找醫生了解她的傷需要註意什麽，接下來要陪她打壹場硬仗，他要好好照顧她才行。
倪峰等張學華錄完口供，辦了保釋手續，帶她離開警局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走出警局門，張學華擡頭看了看天，正午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但是她的心裏卻有壹層冰在壹點點的由內而外覆蓋全身。
倪峰溫聲道：“我們先回去吧。”張學華輕輕點頭，坐上車之後卻發現不是回家的方向，疑惑的問他：“妳要帶我去哪兒？”倪峰笑了笑：“還能去哪兒？去天哥家。”張學華瞬間冷了臉：“不去，送我回我自己家。”倪峰耐心的勸說道：“天哥很擔心妳，而且，妳的胳膊還傷著，回去壹個人怎麽辦？再說，事情都趕到壹起了，妳跟我回去，我們大家壹起商量壹下下壹步怎麽辦。”張學華面無表情看著車窗外語氣淡漠：“沒什麽好商量的，我的案子我知道應該怎麽打，現在我想回去壹個人靜靜。”
倪峰看看路上車不多，又加快了速度，故作輕松的笑著說：“妳不能回去，警局要求妳在案子辦理過程中不能離開住地，我在保證表上填的地址是天哥家。”張學華猛然扭頭憤然問道：“黃天讓妳這麽做的？”倪峰連忙解釋：“沒有，天哥什麽都沒說，我自己決定的，妳住在天哥那兒畢竟方便很多。”說完，小心翼翼觀察了壹下她的表情：“妳這次真的太沖動了，怎麽也不跟天哥商量壹下就跑去自首呢？妳就不怕自己的律師證保不住嗎？”
張學華緩緩低下頭泄氣般的靠在椅背上默然無語，倪峰輕嘆壹口氣，也不再說什麽，只是加快速度趕路，心想，這個難題還是留給天哥來解吧，壹個兩個都這麽固執。
黃天雙手插兜沈著臉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倪峰的車進了院子，然後打開車門扶張學華下了車，眼神閃爍，壹言不發轉身在沙發上坐下。
張學華跟在倪峰身後走進客廳時，映入眼簾的事壹群人關切的眼神，原來包文龍黃蕾黃茵和謝武問訊都趕了過來。黃蕾快步走上前來向倪峰詢問道：“峰叔，順利麽？”倪峰微笑點頭：“放心吧，問題不是很嚴重。”黃蕾轉目壹臉擔憂的想要伸手扶住張學華的手臂：“張律師，我扶妳過去坐。”張學華從進門的驚訝中回過神，對她點頭致意：“謝謝，我自己以。”邁步向沙發處走去，黃天這時才慢慢站起來，目光鎖在她的臉上眉頭微皺，張學華在他的目光中停住了腳步，不甘示弱的回視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退讓。
客廳的氣氛在兩人的默然對立中顯得有些緊張起來，倪峰手裏還提著張學華的行李袋，正準備交給旁邊侍立的英姐，被黃天伸手攔下，結果袋子囑咐道：“交給我吧，妳們先坐壹下。”然後不等張學華反應，拉著她的左臂帶她上樓。張學華沒有出聲拒絕，只是壹路上暗暗用力想要抽回左臂，卻怎麽也拗不過黃天的力氣，只能按捺著心裏的不滿跟著他的腳步。
走進客房，黃天才稍微松了手上的力氣，張學華趁機將自己的胳膊抽回，等他關上門，才忍不住質問道：“妳到底想要做什麽？”黃天將行李袋在桌上放好，轉身看著她，眼神不明：“這是我要問妳的，妳到底要做什麽？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張學華輕哼壹聲，語氣生硬：“我做什麽不需要向妳匯報。”黃天向前壹步，再次開口卻是帶著滿滿的痛惜：“我不是要妳跟我匯報，我只是不明白，妳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非要讓自己跳進泥潭裏？”
張學華眼睛盯著客廳地毯上反復的花紋，沈默了幾秒鐘像是自言自語抿道：“我不甘心。”黃天微蹙眉頭：“不甘心？”張學華看著自己受傷的右臂，眼底藏著壹絲悲哀，像是在說服自己：“是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被他害成這樣而他卻安然無事，不僅安然無事還能從妳那裏得到中天。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對我做初壹，我就做十五給他看。”
黃天的眉頭越皺越緊，不贊同的輕輕搖頭：“那妳呢？用這種玉石俱焚的辦法妳覺得值得嗎？”張學華擡起臉滿面堅定：“值得。”黃天的眼眶猛然壹熱，再次上前壹步來到她面前，伸手輕撫她的肩膀：“不值得，壹點都不值得，都怪我，怪我浪費了磁帶。我會想辦法的，妳不應該這麽沖動。”張學華覺得自己的肩膀要被他手心的溫度燙傷了，急忙扭身躲開，對他回以壹記怒視：“妳除了把中天給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如果壹開始妳就把磁帶拿到手裏，也不會搞到現在的狀況，本來想借妳的手擊垮他，讓我報個仇解解氣，沒想到這麽簡單的事妳都被妳搞砸了，現在，妳又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我做事沖動？既然指望不上妳，那就只好我自己來，這個仇我是非報不可的。”
黃天心甘情願承受著她的怒氣，心裏卻有著萬般無奈：“這不是妳的初衷，妳不用騙自己是為了給自己報仇，妳明明就是為了我，要幫我保住中天。”張學華的目光猛然從他臉上挪開，重新回到地毯上反復的花紋上：“黃先生，我沒有妳那麽大方，我是很自私的，我根本沒有考慮過妳的中天，我要做的，只不過是給自己報仇而已。”黃天心痛的放緩語氣：“學華，不要再騙自己，我很心疼，妳應該知道我有多想保護妳。”
“我不需要。”張學華突然被他的話刺激到，情緒激動的打斷他的話，“我早就告訴過妳，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妳壹而再再而三的幹涉我的事，我真的很生氣，麻煩妳讓倪峰去警局把保證書上的住址改了，我要回家。”說完便要去拿行李，黃天壹把將她拉住：“不可能！我不會放妳壹個人的。”張學華用力甩開他的手：“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嗎？”黃天深深地舒了口氣，雙手攤開向她示意：“好了，我們都心平氣和壹些來談這件事，不管妳怎麽否認，我都明白。”張學華想出口反駁，卻被他制止：“不用反駁我，如果妳現在不能面對自己的心，我可以等。學華，留下來，我們壹起面對總好過妳壹個人單打獨鬥，妳不是要報仇麽？那我們就好好計劃壹下怎樣才可以徹底打垮他們而且能最大限度的保護好妳。”
張學華偏過頭去沈默無語。黃天伸手將她披在身上滑落了壹只肩膀的外套攏好，這次，她沒有躲開，但依舊氣呼呼的沒有轉頭，黃天只好微笑著好言勸道：“別生氣了，妳還有傷，生氣不利於傷口恢復。”張學華沒好氣的看了看他，轉身在窗邊坐下，本來寒冬壹片的心，經過跟他的爭吵，居然有些回暖，什麽時候他對自己的影響這麽大了？正暗暗的在心裏跟自己鬧著別扭，卻聽黃天在壹邊自言自語：“......太突然了。”張學華扭頭茫然問道：“妳說什麽？”黃天耐心的重復道：“我是說，都沒來得及讓阿英把房間整理壹下，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張學華環視了壹下房間，心不在焉的回道：“挺好的，沒什麽好整理的。”
她終於不再鬧著離開，這讓黃天不禁松了口氣：“如果妳還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或者我請個護士回來照顧妳。”張學華疲憊的搖頭：“不需要，我還沒有殘廢，自己可以。”黃天心疼的走過去扶她起來，語氣溫柔：“先別想了，昨晚妳都沒休息，現在去睡壹會兒。”張學華雖然神色疲憊，但依舊堅持著：“我不困，他們還在等我們，我們下去吧。”
眾人聽倪峰講完事情的經過，壹時都陷入了沈默，謝武感嘆道：“想不到張律師還挺張毅。”倪峰不置可否：“張律師這壹招確實打了所有人壹個措手不及，特別是天哥。”黃茵想著剛才黃天生氣的樣子莫名有些擔心：“爸爸好像很生氣，他們不會吵起來吧？”話音剛落，張學華已經樓上下來，後面緊跟著黃天，兩人的表情看上去還算平和，大家也都松了口氣。
等二人在沙發上坐下，倪峰才又將事情詳細跟黃天講述了壹遍，黃天在腦海裏勾勒著昨晚張學華孤零零壹個人毅然決然走進警局的身影，側臉凝視著她的目光不自覺染上了憐惜之色，輕聲問道：“警方什麽態度？”倪峰略顯輕松：“警方只是錄了口供，之後讓張律師在住地不能外出，有需要隨時接受詢問，估計會馬上去傳喚丁進了。”眾人的臉上都明顯有些許興奮，張學華抿了抿唇，牽了牽嘴角：“本來是壹潭死水，現在，我這顆石子讓這潭死水活了起來，接下去就會越來越熱鬧。”
黃天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正要跟他們商定壹下應對方法，英姐從廚房走出來請示道：“老爺，都已經過中午了，要不要先開飯？”他這才意識到大家還沒有吃午飯，吩咐英姐開飯，然後帶他們去餐廳就坐。
張學華本想在桌尾坐下，卻被黃天眼疾手快的拉住，引著她在他座位的右邊坐下。
等英姐把飯菜上齊，還沒等張學華動手，黃天已經先壹步將她的湯碗拿在手裏給她盛了壹碗湯，接著又非常自然的給她的飯碗添滿了菜，習慣性的左手執碗右手執勺，將壹勺飯菜餵到她嘴邊。
餐桌上的其他人被黃天這壹系列熟稔的動作吸引的目光全部盯在他們兩人身上，張學華尷尬的看了壹眼眾人的反應，臉上微微發燙，將他手裏的碗接過來，低聲說：“我可以自己來。”黃天這才註意到其他人都在興趣盎然的註視著他們，登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卻不認為有何不妥，考慮到她會不自在，便順從的將手裏的勺子遞給她，柔聲叮囑道：“慢慢吃，想吃哪個我再幫妳夾。”直到盯著她把那勺飯菜吃下，才放心的拿起自己的筷子，無比坦然的迎著他們探究的目光招呼道：“都不餓嗎？快吃飯，吃完了都回去工作。”幾個人這才互相遞了個了然的眼神，暗暗笑了笑。
邊吃飯，幾個人邊商定了接下來的應對之策，等吃完飯出門的時候，謝武疑惑的問：“天哥，妳不去公司看看丁進的反應麽？”黃天看了壹眼身邊還沒吃完飯的張學華，猶豫了壹下，回答道：“這兩天我暫時不去公司，他們問，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丁進可能會去找我談，但現在已經沒有談的必要了，”倪峰點頭：“對，他現在壹定亂了手腳，想找天哥談條件，張律師已經把自己都押上了，我們不可能退讓的。”謝武顯得更加興奮：“真是太好了，這次壹定把他們全部都從中天趕出去，張律師，有種！我謝武佩服妳！”倪峰眼看著黃天的眉頭因為他這句話又緊蹙起來，趕緊拉著他出門。
客廳安靜下來，黃天緊蹙的眉頭終於松了壹些，張學華已經放下了勺子，正輕輕的用左手撫著依舊打著夾板的右臂，緊張的問：“怎麽？還疼麽？”張學華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話，黃天湊近些發現她又沈浸在自己的思維裏了，心疼的伸手撫上她的肩：“學華。”張學華終於回神：“怎麽了？”黃天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右臂的夾板上：“是不是還痛？”張學華無力的搖了搖頭，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不痛，沒什麽感覺。”
黃天猶豫了壹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如果後面上庭，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是什麽？”張學華楞了壹下，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自己的判罰結果，緊緊抿著唇沒有回答，黃天更加焦灼的追問：“妳的律師證......”張學華將自己的外套攏好，語氣異常平靜：“保不住。”
黃天的眼眶壹熱，忽然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雖然是很明顯的答案，卻還是覺得難過，心裏默默的問著，妳怎麽能對自己這麽狠心？
沒有理會黃天的五味雜陳，張學華淡定起身，說了壹句我想去睡壹會兒，便壹個人轉身上樓。黃天沒有追過去，他知道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心裏有多難過和忐忑，讓她壹個人靜壹靜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