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散文《沙棗三識》賞析
那是三年前，我去新疆在新疆建設兵團二師工作的第壹個秋天，去團委調研季節工的服務和管理工作(新疆尤其是建設兵團，每年九六月份都會迎來數萬名河南、四川的采花工)。在回車站的路上，我發現路邊有壹片茂密的灌木叢，葉子呈銀灰色，之間沒有縫隙。樹上結著壹串串紅色和黃色的小果子，太小了，甚至比野生枸杞還小，還有小黑點，像萎縮的山楂。在以金色胡楊為主的沙漠邊緣，沙棗顯得孤獨而落伍。也許是因為實在不起眼，所以在去棉田的路上，即使路過樹下的樹枝也沒有註意到。我問了和我壹起來的連隊幹部，那叫沙棗，可以吃，我就摘了壹個放進嘴裏。我嚼了幾下，差點吐出來。那味道真的不怎麽樣，幹面，沒水，又甜又澀，像嚼壹顆微甜的沙子。我覺得叫沙棗不僅僅是因為它長在沙漠邊緣，更是因為它果實的味道。公司幹部淡淡地說，味道壹般，但孩子拉肚子了，馬上吃幾個就好了，很聰明。從他習慣的舉止中，我可以看出沙棗在當地並不是稀有物種。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當妳第壹次遇到它的時候，妳認為它是壹個新的發現。只有在妳遇到它之後，妳才知道它在妳的生活中無處不在。沙棗就是這樣。那是第壹次發現它像雜草壹樣在新疆幾乎無處不在。以前只是太不起眼，視而不見。
直到第二年春天，我才第二次對沙棗有了深刻的印象。
好像是五六月份的壹個周末，我們幾個援友租車去博斯騰湖，路過壹個村子。突然，壹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透過窗戶縫隙飄了進來。香氣不濃，但很清澈，很有穿透力。司機師傅說沙棗樹開花了。哦，原來是沙棗花的味道。當時我心裏想，水果的味道不怎麽樣，但是花的香味真的不壹般。
回來的路上又路過村子，我特意讓司機停壹會兒感受壹下花香。只見整個村莊隱現在沙棗樹中間，家家戶戶都長滿了沙棗樹。茂密的枝葉為每壹個農民提供了強大的樹蔭，讓人看了就覺得涼涼的。(去過新疆的人都知道，新疆雖然日照長，光照強，但只要有樹蔭，就有山洞。在炎熱的天氣裏，只要妳在樹下停下來，樹蔭真的叫樹蔭。).靠近了才能看到沙棗樹上壹簇簇六邊形的小黃花。不出所料，花不大，甚至比小指甲還小，類似於普通的棗花，葉子密密麻麻，不到近前幾乎看不出來。枝葉間有成群的蜜蜂在嗡嗡叫，不遠處，養蜂人正在割無人機封箱；兩只或三只散養的小羊正在吃沙棗的葉子；壹個商人坐在擺滿蜂蜜的桌子後面，連遮陽棚都沒有沙棗樹的樹蔭支撐；壹陣風來，細小的花瓣變成了細雨，地上已經是淺淺的壹層黃色。這種田園風光壹下子拉近了我和沙棗的距離，我第壹次見到它時的那種輕視在瞬間煙消雲散。原來它就像我們的友好鄰居，默默無私地生活在我們身邊，為我們提供不可或缺的支持和奉獻。我們幾個人買了三兩桶沙棗蜜，據說有去火通便的功效。想起沙棗果有鞏固排泄的功效，我就竊笑。這沙棗真的是個寶，不管用的都管。
三識沙棗樹帶給人的感受可以說是震撼和敬佩。
就在半個多月前，我去博爾塔拉出差。從連霍高速到博樂市的路上，突然發現道路兩旁的防風樹高大整齊，枝葉幾乎從地面壹直長到樹頂，茂密濃密，樹葉銀灰色，安靜內斂，實用安全，真的像兩面墻。雖然防風墻離馬路還有四五十米，但我壹眼就能從沙棗獨特的葉色認出它。那條路有30多公裏長。我走在兩排整齊如士兵列隊的沙棗樹之間，跨過沙棗樹的樹冠，眺望無邊無際的戈壁。車子仿佛行駛在壹條生命走廊裏，目睹沙棗樹的雲朵翻滾翻滾，突然為自己的無知和淺薄感到羞愧。以前我壹直以為沙棗樹是灌木。那壹刻我才發現，沙棗樹可以像白楊壹樣屹立在兩個景觀中，忠實地守護著我們的生命之路，阻擋著大漠戈壁的侵蝕。
是的，我應該感到羞恥。從我們到新疆的那天起，我們就知道了綠洲楊、戈壁紅柳、大漠胡楊，認識了左公柳、大葉玉。他們或代表著某種精神，或承載著某段歷史，他們無疑是新疆的明星和名片，所以我們把目光投向他們。另外，沙棗的外觀真的太普通了，葉子不夠鮮艷。當它和楊樹或者胡楊壹起生長的時候，顯得有點黯然自信，只能是胡楊的灰色背景和陪襯。當它不存在的時候，我們似乎應該忽略它。但就是在這裏，兵團人的生活在風頭的盡頭，而且是在這裏很長壹段時間。當我們習慣了看花團錦簇追光的地方，習慣了鋼筋水泥的霓虹噪音；當我們被自己的感官所引導，被相機的鏡頭所束縛，被滾滾人流所捕捉，它依然在那裏，依然默默而長久，反對生根、長大、開花、結果，或者昂首挺胸，驕傲地成為壹道風景，捧著風沙。
此時，辦公室裏來了兩個公司員工，問了壹些問題。他們穿著上班經常穿的軍裝式迷彩短袖和迷彩褲，表情僵硬。我不知道這篇文章的結尾在哪裏。看到他們，我的思維豁然開朗。送走他們後，我久久不能平靜，我的心好像被鞭打在壹個很柔軟的地方。它們是沙棗樹嗎？但是，似乎它們都不如沙棗，沙棗依然傲然挺立。這些互相爭鬥的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卑微和內斂了？光是想想，眼淚就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