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舟共濟隨筆
淩小姐家是壹棟三層兩層的小洋樓，格調高雅，在離公路不遠的山腳下，村邊的樹叢中。房子周圍的空地上整齊地種著杏樹、柿子樹、櫻桃樹。在這些果樹之間的縫隙裏，按照對稱產生美的規律，四個六邊形的小花壇被對稱地成雙成對地搭建起來，種著桂花、梔子花、美人蕉、月季，讓人壹見傾心，贊嘆不已。屋後是壹片逐漸向上延伸的山坡，長滿了桃樹、梨樹、石榴樹。每年春天，淩小姐的房子前面和後面都有花。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只要妳去淩小姐家，或者路過，妳經常會看到淩小姐和他的妻子在家裏，帶著舒適的微笑，壹臉幸福。
然而，熟悉淩先生的人都知道，他的家不是這樣的。
30多年前的初秋，我早上走了幾十裏路去找壹所學校打工。報到後已近中午，校長熱情地說要帶我去淩老師家吃午飯。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中午的時候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只好跟著校長去了不遠處的山腳下。到了淩小姐家，正好看到兩個三十多歲的男女渾身泥水，壹個扛著沈甸甸的大米，急匆匆地小跑過來。來到我們身邊，那人迅速卸下包袱，用毛巾在脖子上擦了擦，帶著謙和溫和的笑容，對校長自然變得彬彬有禮。
在交談中，我們互相認識了。這個人就是校長提到的淩小姐。他又高又瘦。雖然滿臉是汗，但因為背負重擔，他很難臉紅。原來的白度還是很明顯的。乍壹看，他是壹個很溫和很溫柔的人。和他壹起來的是他的愛人，中等身材，同樣白皙幹凈；笑臉和溫柔的眼神上，隱隱透露著執著和精明。這對夫婦今天正忙著收割中稻。那時候分田到戶剛剛開始，因為馬上就要開學了，中稻收獲季節就要到了。淩老師利用假期的最後壹天忙著收割中稻。
我進他家的時候，總是對陌生的環境很好奇，默默地看著房子的前後。淩小姐家的三間房是婚後合住的老房子，默默的禁錮在山腳下，就像壹個年老體弱的人靜靜的坐在稀疏的樹林裏，壹間矮小破舊的廚房，勉強的站在後門外。房子周圍種了很多果樹，但大小不壹。在果樹的空隙裏，有規律地種著幾株月季和梔子花。家裏有四個孩子，都是女孩。最大的剛剛十歲，最小的剛剛會走路。我心中不覺壹怔。淩老師夫婦真的很有負擔！
正式上班後，淩老師和我越來越熟。每天早上和中午，他都能嚴格按照學校規定的作息時間準時到校。每天上班的時候，衣服都很幹凈整潔，從不邋遢。和第壹次見他滿身泥巴相比，他顯得優雅大方。早上到校後，我總是有意識地去班級帶學生學習，或者監督學生早讀，同時批改作業，或者寫備課筆記。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很清楚淩小姐孩子多，家庭負擔重。難得有時間在家備課改作業，她在學校必須抓緊時間。這樣做，他實際上實現了多重目標，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時間。
課間休息的時候，或者午休的時候，淩老師總喜歡把幾個學生叫到辦公室，圍在他身邊，親切地問學生上課聽不懂，有什麽不懂的問題。每次看到學生臉紅，我都很尷尬。他總是親切地鼓勵學生說出他們的想法。久而久之，學生們都喜歡在淩老師面前暢所欲言。慢慢的，我註意到淩老師在課間叫的學生，成績有好有壞。對於成績優秀的學生，淩老師給他們更多的學習任務，盡量引導他們“上壹層樓”；對於成績不好的同學，淩老師經常在交談中分析學生成績不好的原因。對於學習方法不當的學生，引導他們改進學習方法；對於基礎薄弱的學生，淩老師註重引導學生加強基礎知識學習，增強學習信心。
* * *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就註意到淩小姐很少請假。極少數有心理陰影的人批評淩小姐小氣，怕扣出勤獎。但是，我覺得根本不是。因為淩老師從來不會因為扣出勤獎而在乎壹句話；而且每次不得不請假，事後都能擠出時間，及時補上。在淩老師的積極努力下，他所教班級的學生每學期在全鄉六所小學參加統考時，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他們不是第壹就是第二，幾乎從不排在第三之後。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了解淩小姐。淩小姐的愛人是鄰村的，他們同歲。年輕的時候，淩小姐長得又帥又帥，自然對周圍同齡的女生產生了壹定的影響。但他只是因為佩服那姑娘的精明，才看上了鄰村的姑娘。然而，女孩對善良誠實的淩老師並不完全滿意。不知何故，壹向老實平淡的淩老師竟然發揚了拼命追求甚至死纏爛打的精神，終於如願以償，婚後壹直恩愛。家庭生活雖已艱難，卻如春雪映照的梅花，芬芳四溢；就像春天裏壹只勤勞的燕子，它比齊飛更好。
淩老師作為民辦教師，和普通農民壹樣被分到地裏，全家五口人。水田三畝多，散山四五畝。在山區，這些田地雖然不是最多的，但對於淩小姐這樣壹個多子少勞的家庭來說，種地的負擔無疑是很重的。在長江和淮河之間，稻田主要在夏秋季種植水稻；秋冬春之間，根據家庭需要種植油菜或小麥。山區春天主要種紅薯，玉米和高粱，晚秋點紅豆和綠豆，或者結蠶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山區苧麻價格高，很多人開始大規模種植苧麻。淩老師的領域，自然也是如此。
壹年四季，除了寒冷的冬天下雨天，或者下大雨不能出去幹農活的那些日子，淩夫婦總是天剛亮就起床，夫妻分工，做好壹個人的早餐，然後在竈余燼裏放壹缸涼水，充分利用柴火；中午做飯前，把瓦罐裏的熱水倒進鍋裏煮，可以省柴；或者放在保溫瓶裏備用。壹個人收拾屋子，準備農具等。出門前，我叫醒十歲的大女兒，把家裏的事交代清楚，拿著農具或化肥種子，迎著涼爽的晨風和還在調皮地眨著眼的星星，趁著地上微弱的光線，去水田或山裏幹活。
當早晨的太陽像胭脂壹樣升起的時候，淩小姐的大女兒已經在家裏安排好了幾個妹妹起床，並且已經吃完了早飯。然後，她按照父母臨走時的指示，用兩個大鐵茶壺盛了兩壺粥，再用壹個幹凈的布袋裝著父親上班穿的衣服，送到父母幹活的地裏。看到大女兒掙紮著要來，淩小姐趕緊從田裏或者地上沖到旁邊，找了個附近有水的地方趕緊洗了壹下，然後迅速脫下上班穿的臟衣服，再換上幹凈整潔的工作服。這時候粥不算燙，味道也剛剛好。淩小姐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吃完飯，然後帶著大女兒去上學。吃完早飯，淩小姐的愛人壹直在地裏忙到放學，然後匆匆收拾好農具，拿著要帶回家的農具，匆匆趕回家看三個年幼的女兒在家裏玩耍，順便做了午飯。
就這樣，淩小姐和大女兒放學回家的時候，午飯基本準備好了。這時，全家人高高興興地聚在壹起吃午飯。吃飯時絕不允許任何人的碗裏有剩菜；哪怕壹粒米都要吃。“誰知道中餐每壹粒都是硬的？”午飯後，淩夫婦休息了壹會兒，就出發去地裏幹活了。如果天氣不好，淩老師會直接帶大女兒去學校。淩小姐的愛人匆匆走向田野，重復著農民千百年來壹遍又壹遍的動作。晚上放學後，淩先生直接趕到田間，穿上上班的臟衣服，和愛人忙到滿天繁星，才沐浴著晚風的清涼，“帶著月蓮回家”。
兒子出生後，淩夫婦非常高興。多少年來，在壹個偏僻落後的山村裏，夫妻倆壹直被別人嗤之以鼻，連直接咒罵的狠話都擡不起頭。這個時候，他們終於可以驕傲了。但是家庭負擔更重。公婆已經去世了，請不起保姆。無奈之下，淩先生夫婦只好忍著心痛，勸說已經到了上學年齡的二女兒在家照看小妹妹和小弟弟。看著大姐和三姐每天背著書包跟著爸爸去上學，二女兒開始勉強答應，幾天後終於忍不住去上學了。無奈之下，淩小姐的愛人只好再次勸說，甚至流下了傷心的眼淚。見母親淚流滿面，二女兒淚流滿面，連連安慰母親。“媽媽，我聽妳的。我在家照看我的弟弟和妹妹。我不學習！”
每年春天，淩夫婦總會抽時間在房子周圍種些杏樹、桃樹，或者抽時間在石榴園裏補栽些石榴樹。第壹次去淩老師家，看到他家前後都種滿了果樹。自從我在這裏工作以來，我偶爾會去他家，或者路過他家。他家附近的樹逐年增多，經常更新。每年油菜花枯萎的時候，他家門前的櫻桃在果樹上先結果。紅瑪瑙的顆粒點綴在綠葉之間，真的很吸引人。采摘的時候，淩夫婦經常主動提出給孩子分壹些，但每個孩子都很懂事。吃了幾個嘗了嘗，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櫻桃不好吃，賣了吧！每每聽到這些話，淩先生和淩太太常常會心壹笑，悄悄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初夏時，桃子和杏子幾乎同時成熟。每天傍晚放學回家，夫妻倆總是帶著竹籃和洗衣籃，三個大女兒總是笑著去幫忙摘桃子和杏子。第二天壹大早，淩先生騎著自行車，提著兩筐桃子、杏子等水果，趕到縣城的水果批發市場，賣給小商販。然後我騎自行車趕回學校。
金秋時節，黃葉飄落，樹簡單又帥氣。石榴樹上，圓圓的石榴，像喜鵲攀梅，傲然掛在高高的枝頭。紅柿子像美麗的燈籠掛在喜氣洋洋的柿園裏。石榴和柿子可以在家裏存放幾天。為了賣個好價錢，淩老師也不像賣桃賣杏那麽著急。總是提前打聽壹下，然後利用周日，或者價格合適的時候，壹次性賣掉。
每年，當每個季節的水果成熟時，淩老師會帶壹些到學校，放在辦公室讓大家品嘗。同事知道他家孩子多，負擔重，實在不好意思，勸他帶孩子去城裏賣。淩老師聽了這話，總是微微瞇起眼睛，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解釋道:“人家不就是買著吃的嗎？不要不好意思，即使樹上的結少了。再說，錢雖好，也不如別人！”
當我的二女兒十歲的時候，我看到最小的男孩走路都不穩了。淩老師看大女兒和三女兒在學校成績好，很努力。每天晚上看著大女兒和三女兒看書寫作業的時候，二女兒壹臉羨慕和向往，偶爾還會扭過頭去偷偷嘆氣。她不禁心裏隱隱作痛，悄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愛人。愛人聽了也很難過。看著已經會走路的兒子，她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家裏再苦，我們也不能吃苦。”就讓她學習吧，我們不能讓她後悔，也不能後悔壹輩子。"
從那以後，每天在學校，正在讀書的三個女兒都把最小的妹妹帶到學校。上課的時候，壹直陪著她的二姐帶她去上課，坐在桌子旁邊。常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溫馨和諧家庭的孩子從小就很懂事。最小的女兒在課堂上總是壹動不動地坐著。看那個，她好像在聽老師講課，在讀書上的單詞。兒子被淩先生的愛人帶到外地，打工照看兒子。我兒子從小也很乖巧聽話。我從來不和媽媽在田裏跑多遠，無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和媽媽打招呼。
溫暖而平靜的日子，就像山澗裏的流水，悄然逝去。等到兒子能上小學壹年級的時候，淩先生壹家真的很幸運，就像那句老話，運氣來了，擋不住門欄。大女兒初中畢業，成績優異，考上了當地師範。20多年前的偏遠山區，壹顆閃亮的衛星被釋放。當時師範學校的學生不僅不用交學費，每個月還有壹定的生活補貼。雖然補助金額不算太多，但是對於任何壹個學生的生活來說都是足夠的。更何況壹直生活在勤勞節儉家庭的孩子呢？那是暑假，正在地裏幹活的淩夫婦得知大女兒考上了。他們忍不住丟下農具回家，把女兒的錄取通知書看了又看。
大女兒被錄取的事實大大增強了淩夫婦的信心。在家裏，他經常以大女兒為榜樣，教導其他四個孩子無論做什麽都要盡力而為。弟弟妹妹們看到妹妹要上學，將來要被出錢當老師吃國宴，都壹臉羨慕，尤其是即將升入初中的三女兒。看到姐姐為父母贏得了榮譽，她無論如何不能丟臉。
大女兒參加工作後，家裏的經濟狀況大大緩解，但淩夫婦並沒有放松享受幸福的想法。雖然幾棟老房子勉強可以居住，但淩先生和他的妻子看到村裏那些設計新穎、造型獨特的小樓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時，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羨慕。這個時候，雖然家庭領域的事情壹如既往，孩子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但是也可以盡量抽出時間做家務。管理完田地，淩先生和妻子開始整理老房子旁邊的空地，準備蓋新房。利用住在山腳的優勢，積極準備石頭打基礎。